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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苏云景来到玄灵子的院子时有些意外,几年的修习他却并不知道山脚下是疯老头的住处。
随着般若的脚步,他在书房外站定,里面轻微碗茶碰撞的声音让他有些莫名的紧张。
听着禀报声音落下,苏云景推门进去,
眼前随意靠坐在那里的女子瞬间就抓住了他的目光。
“坐。”宫月影声音冷漠,染着不近人情的意味。
她的气势拿捏的恰到好处,他不自觉的就低了她一头,主客立显。
只不过按照常理来说,宫月影刚来,而苏云景是已经出师的学长,自然应为主,
但遇见宫月影,她存在,即是常理。
苏云景坐下后,屋内安静了下来,这便是无声的较量,他们都在等着对方开口。
终于,好奇心还是驱使着苏云景放下了自己的架子,
道:“方才的比试很是精彩,姑娘真是好身手。”
宫月影垂眸端起茶杯,略微比起旁人有些苍白的脸上,带了丝意味不明的感觉。
答道:“苏公子过奖。今日请苏公子过来,便是有几个小问题想向苏公子讨教。”
苏云景清俊的眼眸划过亮色,浅笑问道:“姑娘有何事?”
“听闻苏公子心肠很好,家妹曾在儿时受过苏公子恩惠,我今日便是来还一恩。”
她依旧慵懒的倚在柱上,伸在屈起膝盖上的手把玩着杯子,不带笑意,眸色深沉。
“家妹是?在下随手之劳无须挂齿。”他立刻摆摆手,道。
“家妹原是孤儿,后来才找回来的。”她随口答道,随后抬起凤眸看着苏云景的眼睛,唇边染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听闻苏大将军骁勇善战,手下猛将无数,苏公子是否子承父业会上战场呢。我这个人不喜欠别人人情,而苏公子会需要的。”
她只是说完这句话,便缓缓起身,浅笑道:“若无事,苏公子便可离开了。”
苏云景有些摸不着头脑,上战场,他一定会上的,学成而归怎会不保家卫国,
可会需要?需要什么?她什么意思?
他只剩满头的问号,也还是站起身道:“姑娘的话在下不是很明白,这些话是何意思?”
“明白的时候自然能明白。”她收了笑意,转身离开了书房。
苏云景皱眉思索,还是找不到答案,只得现行离开。
她并未走远,只在隔壁屋子,眸色冷冽,凝视着他离开的背影,沉默不语。
苏云景身上有毒,而且这种毒的烈性,让他绝活不过二十五岁,一如她当年身上的毒一般,
现在最多还有五年时间,如果可以,她很想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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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下,灵山下的整片天空都被染的旖旎鲜红,如同烈焰焚空,
那灼烧的颜色仿佛巨大的翅膀,在那抹墨色铁甲身影后绽开,
风穿行在他身后,撩起他的长发,他周身的孤寂茫茫无际沉重而寒冷。
齐辰就那样坐在战马上,俊美邪魅的面容无情冷漠,沾染的些许的血色更添妖娆之态,却是更加戾气十足。
山下的东晋士兵已是强弩之末,这一仗让他们彻底见识到了晋王的狡猾诡谲。
大批残弱士兵在夜里隐藏在峡谷中悄悄装作转移,东晋之人原本就发了疯的找晋王的大本营,
通信兵来报时,东晋将领分析发现这样隐秘的转移都被他们发现了,所以急急忙忙派人攻了过来。
诱敌深入这般易守难攻峡谷之地,只有三千人的齐辰硬生生伤了将近三万的东晋士兵。
他急于保证短时间内东晋不敢再来试探,自从那个女人再次出现,他就越来越抓心挠肝的想见到她。
知道她就在水云学院,他决定亲自去找她。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的身后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几百名黑衣暗卫,
各个刀刃紧握,夕阳映在雪亮的刀面上,犹如鲜血凝结,动作整齐划一的就像杀人机器。
齐辰森寒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紧盯眼前的这些人,他身边的赤白和清洛还有不到一百名夜卫浑身紧绷护他在里面。
暗自恼火,是他这次激进,就为了去找那个女人,考虑不周。
面前的黑衣人群微微散开,一名身着紫纱锦袍玉带束腰的男子坐在马背上,
皮肤有些苍白,一张脸长的极为美艳魅惑,如狐狸般勾魂夺魄,
一双水眸显出几分阴柔,却带着狡猾和锐利,看着齐辰,笑意不达眼底。
楚司倾天下,地藏宫四首,紫衣潋光华,谈笑染赤晨。
此乃地藏宫护法之首,楚司倾。
齐辰俊脸冷凝毫无破绽,沉声道:“你是何人?”
问话的同时,他在不断分析直接进攻和逃脱的可能性。
“地藏宫。”楚司倾薄唇染笑,声音低醇如同美酒佳酿,隐着凉意。
齐辰皱眉抬眸,赤白低声在他耳边道:“殿下,我们似乎中计了,东晋在撤兵,我们的人要不要撤。”
“撤,别撤回大本营,往北昌防城里撤,让大本营里剩余的兵也全部撤回,大本营里的夜卫全部召集过来。”
齐辰冷眸凝视着那男子的一举一动,低声回答。
赤白闻言立刻从舌头卷出一个奇怪的白色小管吹出了一阵清脆的鸟叫声,
山谷中的北昌士兵在前面数十名的夜卫带领下如潮水般撤退。
楚司倾并没有阻止的意思,而是依旧似笑非笑的看着齐辰,
道:“晋王殿下用兵如神,在下是来求教的。”
齐辰面色不变,修长的十指不紧不慢的勒紧缰绳,邪气冷戾的桃花眼落在楚司倾腰间的刻着古文的繁复玉牌上,
他有些看不清,字体是他从未见过的,但笔触洒脱不羁透着十足狷狂,很像那个女人的感觉。
为何地藏宫四大护法之首会带着那个女人的字?难道是情人?或是...地藏宫的更高一层?
他心里沉甸甸的,清冷的眼底在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多了几分混乱。
道:“听闻地藏宫四大护法之首楚司倾聪明绝顶。该是本王求教才是。”
楚司倾妖娆的眉眼弯弯笑着,盯着齐辰不知在想什么。
围攻西汉的楚司倾并没有放弃别处动向。
而东晋对北昌的战局也在他的野心之中,尊主的命令时间内,他还想要吞并距离最近的北昌国的小城。
楚司倾带着几百名地藏宫死士先进了对晋王无奈的东晋皇宫,利用地藏宫名号和其合作。
答应借精兵一万给东晋,但前提是要东晋战前士兵听他指挥调度三天。
东晋皇帝急于求成,再加上楚司倾的花言巧语,便答应了这个合作。
第一天来楚司倾恩威并施让东晋将领中一名贪财好权之人为他所用,拿了圣旨和钱财引诱东晋士兵冲杀的异常勇猛。
第二天再胜,第三天稍显胜态便落败,而晚上派了通讯兵说是跟着转移伤病找到了大本营的位置。
第四天他不再指挥,但尝到了胜利的滋味的将领在一听见这般好消息自然无法分辨真假,在楚司倾费心费力推波助澜之下,
盲目自信的东晋此番损失惨重,而楚司倾可不在乎东晋死了多少人,只等坐收渔翁之利。
他合作的更深原因,则是为了借兵,借兵不借权,用得好了就不是东晋借兵,而是借了东晋的名头和力量攻打北昌,他乐意效劳。
齐辰迎着他打量的目光,眼眸阴沉了些许,道:“地藏宫这是何意?”
楚司倾突然正了姿态道:“杀你。”
话音一落,他手边的几百名死士都迅速出击,就算齐辰夜卫以一敌四,这也是一场恶战。
血肉飞溅中哀嚎声和战马嘶鸣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齐辰清冷眼眸渐渐爬上血红,坐在马背上几乎一剑一个无人近身,
赤白和清洛也以一当十,可就算这样,包围圈还是在渐渐缩小。
“停!”楚司倾大喝一声,在惨烈的战场中声音回荡。
得令的地藏宫死士整齐划一的停住动作,而齐辰的夜卫也下意识的停住。
“晋王殿下没发现你中了毒吗?”楚司倾笑的坏,眸色惑人。
齐辰是最为敏感之人,他怎会发现不了,可他怕动摇军心,只自己暗自忍下,没想到这个该死的楚司倾居然还是发现了。
但他慵懒又带着狂傲的回答:“你怕是在做梦,本王怎会中毒?无人可靠近本王半步。”
楚司倾也不恼,就只道:“撤,他的帮手要来了。”
随即调转马头,勾魂摄魄的俊脸带着点点星辉,扬声笑道:“我很期待再次见面,那天不会晚了。”
来的快去的也快,齐辰无力阻拦,只能看着楚司倾离开。
而地藏宫一散开,齐辰手中的长剑便滑落在地,赤白和清洛一愣,急忙飞身去检查他的情况。
齐辰浑身仿若坠入地窖,冷的下意识发抖,他凌厉的眸子在五脏六腑疼的像要移位似的情况下依旧清明,
只是任谁,都能看出他的难捱。
“让他们回去都回城,近期谁攻城都不出城可退,这毒,随我去水云学院找宫月影。”
齐辰明白楚司倾要他毒发求解药自己交出城池,想要城还想要名声,这人的心思太过缜密,他现不予纠缠。
赤白领命,有些担心的问道:“主子,您能骑马吗?”
齐辰冷的发抖,眸色却锐利无比。
“快点,两天内赶到,本王还没那么娇弱。”齐辰手一扬缰绳,黑马展开四蹄扬起灰尘,顺着月光而去。
赤白和清洛对视一眼,也飞身上马跟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