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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木的窗沿上,一只体格凶猛两爪锋利的雄鹰扑扇着宽大的翅膀落在上面。
凶狠而尖锐的鹰目透着桀骜之色,右爪上的黑金小筒紧紧拴着。
屋内的宫月影和弈清正面对而坐,各执一子,面前的桌子上摆着正厮杀激烈的黑白棋子。
般若带上皮套伸手,那鹰便轻缓落在上面,有力的两爪深深的嵌入皮套。
拿下那枚黑金小筒,恭谨的递到了宫月影的手中。
她接过,便打开来看,齐辰还未到,楚司倾禀报的信却已经到了。
凤眸幽深黑暗,闪过一抹精光,弈清见状,问道:
“什么事这么开心?”
她抬眸看了看棋面把玩着棋子的手又落下一子,
弈清看到,一顿,苦恼地抓着头,一张俊美如画的脸皱成了一团。
“你!净欺负老实人。”
宫月影红唇微扬,勾出一抹邪气,慵懒道:“你既然问了,想必就是闲了,技不如人,何必说我欺负你。”
“神又不下棋!这你刚教我的!我...这已经很好了!”弈清一听她说他技不如人便瞬间炸毛,急忙解释。
“安静。”她沉了语调,淡漠对般若道:“回信,计谋不错,但随心所欲便要受罚。”
般若立即接过黑金小筒,道:“是,属下知道了。”
尊主的罚,都是很严重的,只不过楚司倾自作主张,倒是活该。
般若冷眸看着手中的信件忽然诡异的勾唇满意的笑笑,进了书房。
这边弈清还在抓耳挠腮,宫月影却没有一丝不耐,那双凤眼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忽然道:“弈清,新的书有线索吗?”
弈清在思索中抬起头不走心的道:“没有呢。”
“上次一卷二卷拼在一起,就有指向三卷的地图,为何再拼就毫无反应呢?”她眯了眯眸,脸色深沉。
“或许,有时间限制。就比如一月显现一次或七天显现一次之类的。
毕竟这个大陆没有我那里那么浓郁的灵气,准备的时间得长一些。”弈清终于落下一子,抬起头道。
她垂眸不语,有些道理,这件事她可以暂且放一放。
“水云学院院长,你是否认识?”宫月影突然冒了一句,
把玩棋子的手再次放了一颗如墨黑棋到交战激烈的黑白之间。
那双染了星月般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弈清。
他听到问话,摩挲那颗莹润白子又陷入思考的弈清微微一顿,没有抬眸,道:
“一面之缘。”
宫月影轻笑一声,眸色涟漪泛起。
突如其来的笑,引得弈清抬了头。
“我是否认识?”她再问。
“一面之缘。”弈清绝美的清眸带了一份深沉。
“聪明人。”她没有再问,凤眸低垂不再看他,只道:“下棋。”
当赤白和清洛出现在水云学院时,玄真子得到消息便亲自来迎接。
不是皇族之人有这待遇,而是晋王殿下才有的待遇,没有人知道,他曾是这里的特殊讲师。
玄真子带领两名弟子在内门处等候,直到那三匹马的身影越发的近,停在他面前。
他清楚的看到齐辰那张过于苍白的脸,便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赤白清洛恭谨行了一礼,道:“见过二师父。”
齐辰单手撑着马,一直冷清的桃花眼变的有些迷离,但还是清醒的。
他低声道:“我来找宫月影,烦请二师父指路。”
原来是找那个丫头,玄真子点点头,他知道这女子也是因为老三那次比试。
“在玄灵居,离这里有段距离,你带着晋王殿下过去。”他看了看一旁的弟子,快速吩咐道。
山路崎岖,齐辰不得不下马,改成走。
清洛水眸厌恶的看着这条略显泥泞的小路,看着那身黑甲背影十分心疼,主子为何一定要来找这个女人?
赤白在身后半护着齐辰,怕他一个不注意便倒下。
一路上他能看得出主子的痛苦,又奔波到现在,已经超出了常人忍受的极限,这也是他敬佩主子的原因。
玄灵子门前,般若站在门口,她得了命令在此等候晋王。
那三人身影出现,般若冷眸微眯。
看着齐辰俊脸现在几乎惨白,可那双幽深冷冽的桃花眼,却还是带着十足压迫的气息。
清洛男儿打扮,见到般若时识得她,她这个当时差点伤了赤白的女人,
她本心中憋屈,再加上主子正痛苦,便心急了些,道:“愣着干嘛,快带我们进去啊。”
般若连正眼都没有看向她,也并没有拦着齐辰,只是对着赤白道:“你们佩剑。”
赤白看向齐辰,见主子点了点头,便摘下剑递给了般若,
清洛纵使不愿却还是皱着眉摘下剑递给般若,道:“别给我弄坏了..”
她话还未说完,般若完成了任务转身就走,一句话也不多听。
“你!”清洛水眸一瞪,心中满是怨气,横什么横,说到底还不是一个女人的狗吗!
世界就是这样,那些瞧不起女子的人中,往往还有一半,是自己。
齐辰不耐的回过头,那双漂亮至极的桃花眼染着毫不掩饰的冷意。
警告道:“清洛,本王念你劳苦功高可以不与你计较,但再对她如此无礼,别怪本王不讲情分。”
赤白知道殿下是真的生气了,轻轻拽了一下清洛的袖子提醒她,道:“主子,我们快进去吧。”
齐辰不再耽搁,跟上了般若的脚步。
三进院里,那座笼罩在渺渺烟雾中的小阁楼是宫月影叫人建起来的,
弈清在她威逼利诱下放下棋,一步三回头的回自己房间。
齐辰到了阁楼下,正好看见弈清从阁楼回房的侧影。
不知怎的,他心里又些生气,却又不知怒从何来。
踏上阁楼的竹梯,赤白和清洛被般若拦在下面,那张过于寒凉的脸上,只有一份警告之色。
“主子不喜别人未经她允许靠近这间阁楼,好自为之。”
赤白有些着急,他还是怕殿下有危险,毕竟殿下现在中了毒,怎么可能是宫月影的对手。
不过转念一想,主子那般运筹帷幄之人又怎会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索性跟般若离开。
清洛刚刚被警告过,这下有些收敛,也是一步三回头的跟上了赤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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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齐辰修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阁楼的门口时,几乎要堵住所有的阳光。
屋内染着沁人心脾的檀香,他黑曜石般耀目至极的桃花眼看见她的一瞬间,藏了一些连宫月影都辨别不出来的神情。
每次见他,宫月影都是惊艳的,没人不欣赏美,她也只是凡人。
“你消息一定比我快。”他薄唇轻扬,强撑着打趣道。
她妖冶的红唇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靠在软枕上的动作并未变。
拍拍宽大的竹榻,棋桌放在上面还未撤下,激烈角逐的黑白子还留有一份紧张。“过来。”她轻唤。
齐辰总觉得这动作应该是他做,怎么唤他如同唤小狗一般。
可他来不及想这么多,身体上的疲惫和毒性的作用下,已经让他有些支撑不住了。
他上榻靠在了刚刚弈清的那一边柱子上,苍白的脸上含着一丝嘲讽
“地藏宫的手伸的是否太长了,从西汉的战场插手到北昌和东晋,野心倒是不小。”
“毒不致命,但痛苦,忍着还是解了?”她语气轻浅,伸手倒了杯茶搁在桌面上。
“你不是只讲条件?”他讽意未散,浑身那种冷到极致的感觉又窜上了无数蛇虫啃咬的痛苦,
他雪白的脖颈青筋暴起,那双漂亮的眸子也红了起来,极致的痛苦瞬间吞噬了他,
可让她意外的是,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甚至连哼声都没有。
“很痛苦?解药拿一座城来换。”她凤眸笑意盈盈。
“...嫁于本王..半壁江山...都给你..”痛苦中仅存的清醒,他勾着笑,大汗淋漓,调集内力与毒性相抵抗。
她挑眉,不在逗他,伸手扔了一颗红色的药丸,道:“解药。”
齐辰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把药丸吞下肚子。
渐渐的,那种痛苦的感觉消失了,他浑身一松,差点从靠着的柱子上倒下。
他手撑着竹榻,淡漠的桃花眼带着怪异看着宫月影,问道:“为何?”
她垂眸摆弄着棋子,只道“自投罗网,你比毒药更有用。”
他坐起身,邪魅一笑,拿过她手中的黑子,道:“本王不是自投罗网,而是缘分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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