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知昨夜自己做出多少羞耻事情,可今儿天才两那会,自己可是彻底走了光,还朝人家扑上去,也足够丢脸的。
瞧见木椅上搭着一套粉色女装,肯定是徐之卿给自己买的,穆希芸红涨着脸,抓起衣裳,连话也不敢再说半句,就逃回了里屋。
换好衣裳仓促的洗漱过,把头发梳理整齐,穆希芸才坐下来吃东西,这期间她垂着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小媳妇,再没以往的嚣张跋扈模样。
穆希芸难得这样安静,两刻钟都没说一个字。
徐之卿还有些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他犹豫着开了口,“穆希芸,你待会是回衙门还是去食铺里啊?”
若没昨夜的事情,穆希芸肯定会回食铺,可她这会竟觉得没有脸回去面对白荷他们,神情复杂的叹口气,“眼下栗邑关于我的流言满天飞,这俩地方哪个我也不想去,我想找个安静地方待上一阵子。”
看看她苦恼的脸,徐之卿唇角弯了弯,“你这样飒爽性子的人也惧怕闲言碎语,倒是让我惊讶。”
素常和徐之卿拌嘴惯了,穆希芸被他这话暂时忘了郁闷,翻他一个白眼,“说我性子飒爽,你还不如说我脸皮厚呢。”
俩人说着话,倒是都把早上那尴尬一幕给抛到了脑后。
出了客栈,望着走在前面的徐之卿。
经历了昨夜那一幕羞人事情,她是真心的不想出现在众人面前,穆希芸朝他追了过去,“哎,徐之卿咱俩也算是好哥们吧,你去了营地里,西城这宅子也没人住,就暂时让我住上几日呗。”
徐之卿转过脸,苦笑不得的望着她,“哎,你还当真不回家和食铺,你爹娘他们若知道你不在食铺,还不闹翻了天,恐怕要给白荷她找麻烦了。”
“我又不是小兰儿和二花,丢了会出事情,就这你宅子里待上三五日,你不会那么吝啬吧?”
嘟着嘴,歪头望着徐之卿,穆希芸哭过的双眼还是红的,让人看了都有怜惜之心。
被她期待的眼神盯着,徐之卿只好无奈的应下,又低声抱怨着,“你啊,真拿你没办法,咱俩可说好,就在西城住三日,你要尽快的回食铺或者家里,别让白荷难做人。”
得了徐之卿的应允,穆希芸乐得眉开眼笑,挥舞着手臂,雀跃的冲徐之卿点着头,“好勒,你就把心装肚子里吧,我这贪吃的人,也就在外面溜达几日,没有好吃的,可是活不下去的呢。”
把穆希芸带回宅子里,徐之卿叮嘱徐福这几日好好的照顾穆希芸的饮食起居,最后待会就去牙行买个婢女回来伺候穆大小姐。
躬身听着主子的叮嘱,徐福老眼眼里闪着激动欣慰的光芒,小主子脑子终于开窍了,这就把穆小姐安置在宅子里,要不了多久,将军府恐怕要办喜事咯。
打发走徐福,徐之卿又叮嘱穆希芸在这里安分守纪,别给他惹祸出来。
我已经倒霉透顶,还哪里有心情去招惹是非。
丢下这话,穆希芸就冲他摆着手,说句我脑子涨疼,要去睡上一天一夜。
见这疯丫头竟然进了自己的寝室,徐之卿想阻止,想想宅子里也没个勤快心细的女仆,横竖自己这次两仨月也不定能不能回来住上这屋子,也就由着她折腾。
徐之卿离开后,穆希芸这丫头还真的一觉睡到后晌酉时。
若不是被饿醒,她估摸着还能睡到天黑。
新买来的婢女巧儿在屋里屋外已经转了不知多少次,就是不敢把睡得昏天地暗的主子喊起来。
眼看天都要黑了,巧儿再次拘谨忐忑的走进正屋,听到穆希芸在里屋折腾出的动静,她轻手轻脚的走进来,见主子已经从床上下来,忙俯身行礼,“小姐醒了啊,奴婢巧儿给你请安。”
“请啥安呢,快给我弄吃的过来,我要饿死了。”
穆希芸捂着肚子,不耐烦的朝巧儿挥着手。
知道这是小主子的心上人,徐福已经给宅子里的几个奴才叮嘱了好几遍,要精心的伺候好这未来的少夫人。
那些奴才哪个不尽心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巧儿一路小跑赶到厨房,说小姐饿的不行,立时就要吃的。
门房小厮这会还躺在床上养病呢,厨房俩厨子看看巧儿急切的模样,赶快把已经做好的饭菜都给巧儿装进食盒里,就怕怠慢了这祖奶奶,三爷的大脚也踹向他们的心窝子。
穆希芸在徐之卿的宅子里睡的香,吃的虽然有些不尽人意,但人家伺候的人贴心也到位,勉强弥补了食物味道的不足,她也乐的在这里安心住了下来。
筱白荷整日忙的晕头转向,还以为徐之卿那夜已经把醉酒的穆希芸送回了衙门,她自顾不暇,哪里还会操穆希芸的闲心。
苏家那没出息的儿子过来退了亲,衙门里忙碌公务的穆正风,这几日神清气爽,越发想不起爱闹腾的女儿来。
就这样浑水摸鱼的穆希芸在徐家小宅院里过了几日米虫日子,就又开始闹幺蛾子。
听徐福说起,颜嫣柔那臭丫头竟也去了军营里,想来颜嫣柔还是自己老爹的远房姨外甥女呢,自己比她那死丫头可要强的多。也应该去军营里长长见识才对呢。
为了做好去军营的准备,她在小宅子马厩看了一圈,里边倒是养了几匹不太出色的马,咋挑也没自己的马好,可是她不敢回大宅骑自己的马,也就勉为其难的选了一匹桃红马。
要去军营,还要先去到陵川府,自己身上的一百两银子,看来是杯水车薪,恐怕要找徐福这整日眯眼笑的老头暂借一些,这借口嘛,很好活,就说自己要给徐之卿做春衫,这老头子看见徐之卿比看见他亲孙子都亲,肯定会好不吝啬的掏出大把的银票给自己用。
等自己走咯,让他去食铺里找白荷讨账。
果然,穆白荷可怜巴巴的给徐福说自己想给徐之卿买些布料做几件春衫,就是手头有些紧,想找他借些银子用用。
听了这话,徐福乐得合不拢嘴,摇着脑袋,说不用去外面买布料,宅子里小库房的布料还有不少呢,说着话忙不迭的带着得力小厮,去小库房给她搬来几匹上好的绸缎和细棉布。
瞧着这欢天喜地的老头子,再看看自己面前摊着的各色布料,一脸黑线的穆希芸差点厥过去。
谁让自己那么作呢,明明连针都没拿过,还找出这么个蹩脚的借口,郁闷一口老血在胸口膨胀,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给打歪。
整整望着那些布料瞪了快半个时辰,借口自己要好生想想给徐之卿做啥样的衣裳,穆希芸摆手让徐福下去。
传言不可信啊,瞧着穆家小姐长的好,还是个贤惠的丫头,自己三爷可是有福咯。
老怀欣慰的徐福出了正厅的门,乐颠颠的自语着。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穆希芸望着这一堆布料,长吁短叹。
难道要半夜背着几匹布料赶去陵川府布庄换银子做去军营的盘缠?
这也忒不靠谱了,不行会让徐福这老头小看自己的。
偷窃布料换盘缠,这绝不是正人君子能做出的事情。
巧儿在一旁望着她沉思的模样,小心翼翼的问着,“小姐可是要给三爷做春衫,“若是不嫌弃奴婢手艺粗糙,奴婢先做一身出来让小姐过过目,小姐看可好?”
听到巧儿的话,穆希芸从沮丧颓废中回过神来,抓着巧儿的手急切的问着,“巧儿,你真会做衣裳?”
巧儿红着眼圈点点头,“会做的,我娘以前就是咱栗邑最有命的秀水阁里的绣娘,她前几年病死,我爹又是个不争气的,家里日子过不下去,就把奴婢给卖了。”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巧儿可是自己的福星,穆希芸惊喜的拍着大腿,“你娘还是我周姨铺子里的绣娘,咱俩算起来可是有些渊源的,你也甭叫我小姐了,你快起来,赶紧的帮我做出一身衣裳,你可是救了我啊!”
这会穆希芸把腼腆害羞的巧儿看做了救自己出苦海的观世音大士,亲热的把她抱起来在正厅里转了好几个圈。
双脚落地,看到小姐眉开眼笑,巧儿也抿嘴笑笑,“小姐,奴婢的脑袋都要被转晕咯。”
“好了,我给你找剪子,你先合计着用哪些料子做衣裳合适。”
解决了大难题,穆希芸这样洒脱张扬的性子,连走路都是一阵风。
望着她飞奔着出了正屋,巧儿羡慕的望着她的背影,自己啥时候也能活的这样轻松恣意呢?
主仆二人关门在正厅里忙碌了两三日,两身裘衣和一套春衫被巧儿做了出来,穆希芸也就是帮巧儿给针穿个线,递个零碎东西。
“小姐,衣裳已经做好,要不要绣个荷包配这外衫啊?”
看看已经完工的春衫,巧儿小声问着穆希芸。
常穿男装的穆希芸自然看出巧儿的手艺有多精巧,还真是应了她的名字。她笑嘻嘻的咧咧嘴,“嗯,衣裳都做的这么精致,荷包自然要得,可是甭指望我,还是要辛苦你了。”
知道小姐明儿一早就要去军营里找三爷,巧儿熬了个通宵绣出了并蒂莲花的荷包。
辰时,穆希芸把徐福请到正厅,让他看自己做出的衣裳。
见这淡青色的衣裳针脚细密,领口和袖口、袍子下摆都有精致的翠竹花样,徐福惊讶的望望含笑的穆希芸,喜滋滋的夸赞着,“穆小姐真真的好女红啊,这衣裳比盛京的锦绣坊里的衣裳也不差呢。”
故作羞涩的垂着头,穆希芸想到马上就能到军营里去长见识,又扬起满是兴奋的脸望着徐福,“徐伯缪赞了,这马上就要到二月中旬,我今儿就想把衣裳给徐之卿送过去,徐伯,你老看能行吗?”
看这丫头的心情和自己一样激动,徐福哪里还会阻拦她,从身上掏出几张银票,诚恳的叮嘱着,“穆小姐,你一路要当心些,也别急着赶路,把自己的身子照顾好就成。”
瞅着徐福手里的几张百两银票,穆希芸眼睛都直了,可她还是含蓄的摇着脑袋,“咋能要徐伯,你的银子呢,这多不好意思呢。”
知道这丫头骑的一手好马,徐福也没别的惦记,把银票塞给她,乐呵呵的说着,“拿着吧,人常说穷家富路,多带些银钱路上不受委屈。”
送走了美滋滋的徐福,穆希芸又抱起来巧儿,“好丫头,咱俩待会就打点行装上路去陵川府咯!”
听到小姐竟然要带上自己,巧儿有些激动和疑惑,“奴婢也要去陵川府吗?”
看看巧儿单薄瘦弱的身子,穆希芸想想还是不能让人家丫头跟自己去遭嘴咯。
她点点头,“你去了也是嫌遭罪,不如就在宅子里等,我回来就把你送我周姨的铺子里做工,你这好手艺当个伺候人的奴才也忒屈才。”
虽然才几日相处,可小姐从来没摆过主子的架子,吃喝都让自己坐一张桌子,巧儿忙摇着脑袋,“小姐,巧儿不怕遭罪,巧儿要陪着你去陵川府。”
穆希芸皱眉看着巧儿坚定的眼神,有些犹豫,“真的不怕马背上颠簸啊?这里距陵川府都有好远的路程,到军营里可要走好几日呢,我怕你这小身板会受不住呢。”
巧儿挽起自己的衣袖,露出手臂上累累伤痕,“小姐,马背算个啥,你瞧瞧我身上得到伤,都是我爹打的,没被他打死,我的命可是很硬的呢。”
看到巧儿的双臂上满是疤痕,穆希芸想起了白荷姐们几个,还有周桂兰。她气闷的说着,“你爹可真是个畜生,咱栗邑风水不好,我已经见过好几个丫头被家里的渣爹给打的没个人样子。”
既然巧儿执意要去,穆希芸就让她去把衣裳收拾好,俩人一路去陵川府,路上也有个不伴。
张狂的穆希芸带着婢女离开栗邑。可不知她给家里亲人和筱白荷他们带来多少恐慌。
又过了三日,筱白荷发觉穆希芸已经有十来日没来过食铺,这可不是她的性子,就打发刘子安去衙门后宅里问情形。
穆正风夫妻俩都得知女儿竟然已经失踪了十来日,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虽然也气女儿不争气,爱折腾,可这真的没了踪影,周氏也是吓的六神无主。
抹着眼泪埋怨自己老爷心大,女儿丢了十几日,他竟然丝毫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