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夫人申新玉住了一段时间院后,情况没有好转,每天不顾身体状况坚持过问公司事务,尤其南下的最后关头,每一项她都要亲自监督,把好关才能放心。
丁伯在一楼申新玉的书房里进进出出,帮申新玉来回整理资料,传递公司事务的最新进度,修改实施方案,以及最后各地各部门的反馈情况。
苏雅在沐家看见好几次,丁伯离开申新玉的书房,拿着档案袋和营养粥去医院,她开始注意一楼沐夫人申新玉的书房。
这个房间,除了沐夫人申新玉和丁伯,一般没有人出入,沐柏韵的房间和书房都在二楼,沐熙宸的房间在三楼,没有单独的办公区域,所以一般沐熙宸工作上的事解决完了才会回家。在苏雅看来,沐熙宸对她是完全坦诚没有秘密的。
在过去的这几个月里,爷爷苏珺的衰老越来越明显,即便没有疾病的摧残,苏珺也明白自己所剩的时日无多。在生命的弥留之际,苏雅暂时搁浅了调查丁伯的计划,整日待在医院里,晚上也不怎么回沐家。沐熙宸在工作忙完了之后也会来到医院看望苏珺,陪伴苏雅。
苏雅的状态变得很不好,她经常烦躁易怒,记性特别差,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怀疑自己因为爷爷的健康状况有些过度的紧张,导致了神经衰弱,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然而,很长时间过去,她的症状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严重。苏雅常常精神不振,反应也比从前迟钝了些,别说思考问题了,白天还好,晚上根本就是被失眠折磨的痛苦不堪。
苑西偶尔会过来医院看望苏珺,顺便和苏雅聊聊天,说说心事。他见了苏雅的状态,建议苏雅去看看医生,总觉得拖下去不是个办法。
在交谈的过程中,苏雅提到了沐柏韵的私人医生张宪空,苑西觉得名字好耳熟,又不记得在哪听过,心中暗暗记下了。
那天回到家,苑西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双脚交叠得放在茶几上晃来晃去,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慢慢地把脚放在地上,关掉电视,看了一眼厨房的餐桌上放着的两个酒杯,还有那瓶喝了一半的酒。他回想起前天刘世乾来的时候,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喝酒,一直聊到深夜,两个人喝的醉醺醺的,就都睡在了沙发上。
他来到餐桌旁,拉出凳子坐下,拿起一个酒杯,看来看去,脑袋里不停地回想着当天两个人断断续续的聊天内容。
“这桩案子是我同事接的,让我帮忙参谋一下,简单了解了之后,我发现很适合我,就喜欢这种硬骨头!”
刘世乾和苑西说着自己工作上的事情,他们一个警察,一个医学鉴定所的研究员,聊得很投机。
“硬骨头?我也喜欢硬骨头,特别是那种难啃的,才有意思。”
两个人交谈的特别开心,越说越多,越喝越醉。刘世乾在那种不太清醒的状态下,提到了关于莎丽的事情,他倒是没有提及莎丽的名字,只说了他们调查的事情。
“那个女孩很不一样,是个混血儿,漂亮的蓝眼睛,深陷的眼窝,性感的嘴唇,纤细高挑,端庄婉约,总之特别迷人。她做事很有原则,聪明伶俐而且崇尚正义,这也是为什么我欣赏她的原因。”
“迷人?这个词真不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苑西喝了一口酒,仰在沙发的一角,看着客厅的窗帘被风吹的飘来飘去,而后目光扫视整个屋子,最后落在刘世乾脸上。
“她很可怜,她妈妈失踪了十多年,她和父亲一直在寻找她的妈妈,从没放弃。”
“失踪十多年?不会已经……”
“开始我也这么想,但是她很坚持。”
“她觉得她妈妈还活着?”
“嗯。”
“怎么可能?”
“可能的,她有她妈妈的线索。”
“那她还拜托你帮她查什么?有线索就报警呗!”
“所以她想到了我,她说她只相信我。”
“哈哈哈,你相信了?”
“相信啊,为什么不相信?”
“萍水相逢,她为什么相信你,就因为你是警察?别逗了老弟。”
“我们是朋友。”
苑西刚想说些什么,看到刘世乾坚定的眼神,他沉默了。然后面露微笑,喝了一口酒。
“你喜欢她。”
“不,我们是朋友。”
“作为一个警察,你对自己说谎了。”
苑西拍拍刘世乾的肩膀,起身为他斟满了酒杯。
“有什么进展吗?关于她妈妈。”
“她妈妈失踪前来了趟中国,回去后不长时间,就失踪了。在她和父亲的调查下,发现失踪前看见当时她妈妈的老板沐松敬出现在她家附近。但是线索到这就断了,他们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此事与沐松敬有关,不敢打草惊蛇,一直在小心调查。直到那天我根据沐松敬的出入境记录,查看了十多年前的监控视频,发现沐松敬回国的那天,一个叫做张宪空的医生出现在机场,接走了一个大箱子。”
“大箱子?你不是怀疑那箱子里是她妈妈吧!不可能。你当机场是个什么地方,国家的出入境检查是摆设吗?想什么呢!”
“我知道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刘世乾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是苑西隐约的感觉到,事情恐怕比想象中还要复杂,但是,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事情再揭露下去,会是什么样子。
刘世乾已经醉的不成样子,手里的酒杯摇摇晃晃,快要掉落在地上,苑西过去接过酒杯放到餐桌上,然后回来给刘世乾垫了沙发垫当枕头,自己在旁边的沙发床上躺下,静静地看着客厅的水晶吊灯,昏昏欲睡。
苑西在入睡前,想到了苏雅,想到了那个深不可测的沐家大院,他不敢联想,甚至是害怕。他害怕,这件事的复杂程度超出预计的承受能力,更害怕,这是一场阴谋,还在进行中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