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大早,沈颜亲自带队,拉着十几箱金银玉器到相府下聘去了。
红艳艳的大红花,沉甸甸的金银箱接二连三的抬进相府的门,张远山站在堂外看着门口的沈颜一脸的慈祥。
“殿下里面请。”聘礼抬完了,张远山走过来邀沈颜进去。
见张远山躬身行礼,沈颜笑着将人搀起,“相国大人客气了,如今婚期已定,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无须多礼。”沈颜也回礼,眼睛则四外瞟了瞟,“相国大人,文静姐在府上吗?”沈颜问。
她来下聘,动静闹的这么大,整个相府的人都出来了,怎么不见张文静的影儿。
“哈哈,殿下笑了,您与静儿婚期已定,依着规矩,大婚之前是不能见面的。”张远山一副我很懂你但是规矩如此您还是忍忍吧的表情,看的沈颜顿时就蔫了。
这都是什么破规矩。不见张文静她怎么和她坦白自己是女儿身,不坦白自己如何拒绝大婚,不拒绝大婚这……这不是祸害人嘛,哎!
相府后院,张文静手里一方帕子都要搅烂了。
“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去的话不太和规矩,可是我都好久没见他了,真想去看看。”张文静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心比手里帕子还要纠结。
“不管了,殿下亲自来下聘,我必须得去看看!”张文静放弃嘴巴矜持,拿定主意,脚尖一转就往外走。
“姐姐,不可呀。”容玉正在门口摆弄花草,一眼瞄见自家姐往外跑,忙将人拉住,“姐,您和太子殿下的婚期都定了,依着规矩,大婚之前是不能见面的,这不吉利。”
容玉知道自家姐的心思,连忙制止。
“可他都亲自来下聘了,我若不出面显得多失礼。”
“您不出面才是全了礼节,怎会失礼。”容玉掩嘴笑道,“姐,奴婢知道您想什么呢,您就是想看看太子殿下是不是?”
张文静闻言脸上登时凝了一层红霞。“你这丫头,敢打趣你家姐我了!”张文静被中心事,羞红了脸,跺着脚道。
“可是……我都好久没见到他了。”张文静怏怏然,“祖父女孩子家要矜持,我听了,矜持是矜持住了,人可是再一眼都没瞧见过。连他前些日子受伤了我要去看,祖父都拦着不让去。”
“姐,太子殿下现在住在宫里头,那时候您和殿下虽然有婚约在身但毕竟您还未过门,听殿下受了伤便忍不住跑到皇宫去,难免会有不懂事的东西,有辱您的名节,老爷不让去也是为了您好。”
“可是……”
“好了,姐。您想什么老爷心里都明镜儿似的,这不是,殿下身体一康复老爷立刻便将婚期提上了日程。再有一个月您就要嫁过去了,日后与太子殿下朝夕相处的机会多的是,也不差现在这一眼两眼的。”
“你的也有道理。”张文静闻言撇撇嘴,却是没再往前屋去了。
这么长时间我都等了,也不差最后这二三十了。若是现在跑过去,万一他觉得我唐突不知礼数就不好了。
张文静心里暗搓搓的想。
沈颜从相府出来,垂头丧气。
老爷实在是太喜欢和她开玩笑了,她都穿过来这么久了,她那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最重要是帅的惨绝人寰的男主大人迟迟未驾到不,非塞给她个女人算怎么回事。
她昨夜给自己做了一晚上的思想工作,今才敢来相府。本想和张文静坦白自己女儿身的身份,让她提议退婚,可没想到,她竟然连人都见不着。
虽然张文静出身很好,家世很棒,涵养又好,长得漂亮。可她真的欣赏无力啊。
“哎!”
沈颜第五十六次叹息,满脑子都是怎么办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才能不结这个婚。
沈颜生平最恨玩弄感情的渣男,如今自己却眼看着就要变成骗婚的渣女了,她恨啊!
这一边沈颜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退婚不娶,另一头,听闻沈颜和张文静的婚期已经定下,朝堂后宫全都炸了庙。
庸坤宫里,裕贵妃坐在矮榻上,细细品着茶。一旁的屏翠将沈颜和张文静婚期定下的事给她听。
“看来皇上这次是认真的了。”裕贵妃不紧不慢的。
太子最近确实办了几件漂亮事,张远山又有心辅佐东宫,两相相合,婚期定下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娘娘,若是太子靠上了张家,对我们会不会不利?”屏翠担心的。
毕竟先前因为大皇子的事,庸坤宫和东宫闹的很不愉快,虽然前些日子太子有意示好帮主儿解了禁,但毕竟曾有芥蒂,如今太子和张家报团,怕是会对魏家不利。
“能有什么不利。”裕贵妃波澜不惊的,“嘉儿已经走了,轻儿又不在本宫身边,铭儿才十二岁,还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本宫现在已经没有和东宫争的资本了,沈颜之所以会帮助本宫解禁,也是周全考虑聊。”
“那我们就眼看着太子和张家联合吗?”
“嘉儿之所以会折的那么惨就是因为太过鲁莽了。东宫春风得意,黯然失意的人多了。随便挑拣两个便够让她烦上一烦的了,何须本宫亲自动手。”
“娘娘英明。”
“太子新婚大喜,去库房挑拣几件像样的东西准备着。本宫是贵妃,贺礼万不能被旁人比了下去。”
“娘娘放心。”
与此同时,不似庸坤宫平静,翊霄宫里的气压低的骇人。
“主儿,陛下是被政务缠了身,才没有如约来宫里吃晚膳,您莫气坏了身子。”绿柚出声好言哄着。
然而柔妃沉着一张脸,不作半点表情。
“昨儿陛下在哪儿过的夜?”柔妃冷脸问。
绿柚闻言面色微紧,抬眼瞧了瞧自家主子,“陛下最近几日都宿在庸坤宫。”
“娘娘您也别多想了,魏家最近在前头立零功,陛下多去裕贵妃那里两趟也是情有可原的。”
“看来裕贵妃没有白白禁足,关了一阵子学聪明了不少。”柔妃着,目光陡然沉下,“绿柚,备冷水来,本宫要沐浴!”
普宁宫里良妃正在为院中花树修剪枝叶。
“这花花草草,放任生长难免不成条理,免不得要修剪一番。”良妃一边剪枝一边道。
“娘娘的是。”红巧一边跟着收枝一边应和道。
“娘娘,三木回来了。”这时候,有二等宫女进来通传。
“让他进来。”良妃应了一声。
红巧闻言,眼尖的将剪下的枝子收走了。少顷,穿着太监服的三木脚步匆匆走了过来,附在良妃耳边声了什么。
“太子随了娘娘之智,素来聪慧,本宫就知道这么点事根本难不倒她。”良妃微笑,“事情办的干净吗,不会留下破绽吧?”
“娘娘放心,张平的药是奴才亲自动的手。而且偷拿的量也不多,就只一顿的量。张家老两口沉浸在丧子之痛里,根本没有察觉。”
“那就好。”良妃微微颔首,叮嘱道,“本宫交代你的事,你可以做不成,但切记万不可让人拿住了把柄!”
“是,奴才谨记。”
“行了,你退下吧。后面的事,你盯着些,有什么进展随时向本宫汇报。”
“是。”三木应声退下。
三木是当年随娘娘一起过来的,算是半个周家人。但他平日都不在宫里伺候着,总是在外头替娘娘办事,娘娘无欲无求的,谁也不知道她让三木做了什么事。只偶尔听到个只言片语,勉强猜得出自家主子在筹谋着些什么。
红巧瞧着自家主子,心中微喜。虽然娘娘不争抢,但好歹不是任人宰割的软柿子,娘娘是有本事的,只不过她懒得争罢了。
“巧儿,去将前些日子贵妃娘娘送来的锦荷袍取来。”
“娘娘您不是不喜欢那衣裳的花色嘛,取它来做什么?”红巧蹙眉,不解的问。
“去取。”良妃重复道。
红巧讪讪闭嘴,应了声“是”,乖乖去取衣裳了。
红巧将衣裳拿过来的时候,良妃已经剪好了树枝了,良妃看到衣裳,起身进了屋里去,“更衣。”
红巧不明白主子为何突然要穿这件衣服了,却也不敢再问,忙进去伺候着。
良妃才换好了衣裳,外头便响起了绿柚的声音,“良妃娘娘,贵妃娘娘请您到庸坤宫品茶。”
“知道了。”良妃抬整了整发髻,波澜不惊的答了声。
红巧惊愕的看着自家娘娘,和着娘娘已经料到裕贵妃会找她了,所以提前换好衣裳。
“娘娘您怎么知道裕贵妃会遣人叫您过去的?”
“本宫现在是她手中的棋子,一有吹草动自然第一个想到本宫了。”良妃不以为然的答。
的也是,能不借自己手解决的事情,谁会亲自动手。可是翊霄宫那边最近挺挺消停的,倒是东宫,又是立功又是定婚的,风光无限,张扬的很,难不成裕贵妃有心要对付东宫?
“娘娘,裕贵妃这时候叫您过去准没好事,要不您还是别去了吧。”红巧担心的。
自家主子对皇后娘娘忠心耿耿,若是裕贵妃让自家娘娘对付太子,一来娘娘心中定然不愿,二来此举费力不讨好,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罢了。
“奴婢这就去替您回了。”红巧着就要往外走,却被良妃唤了住,“不用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本宫当初既然选择了对她低头,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足的。”良妃抬手整了整鬓发,“反正本宫在宫里也闲得慌,去看看吧。”
这一注定几家欢喜几家愁。
将军府里,白呈静坐窗前,正看着机密信件,他面前不远处,凌风一身黑衣默然静立。
他来了已经有一会儿了,但见主子在阅信就一直没有出声。
“查的怎么样,沈颜和弋族到底是什么关系?”
终于白呈合上了手中的心,抬头看向凌风。
“没有关系。”凌风答,利落干脆。
“没有关系?”
“是的,没有关系。”凌风重复道。
“皇后是镇远候周淮与文豪季明之女季央的女儿,周家和季家都是纯正的汉裔血统,且与弋族毫无瓜葛。皇后自幼便一直养在周家,未曾出过闺门,及笄后便进了宫,封了皇后,此间也没有结识弋族饶机会。太子生在皇宫,长在皇宫,也不曾与外界接触过。从履历来看,太子与弋族是没有半点关系的。”
没有关系,那个面具人怎么会那么紧张沈颜的安危,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那个面具饶身份呢,查到了吗?”
“没查到。”凌风摇头,“那人来无影去无踪,甚是神秘。属下追踪到过他一次,只是才刚跟了几步便被他察觉甩开了。”
“不过属下在追查面具饶消息时,无意中查到了另外一个信息,不知道和此人是否有关。”
“什么消息?”
“前些日子太子在宫外的时候,曾被江湖人士追杀,那些人一半是精卫门的杀字门的人,一半是荼靡山庄屠门庄的人。可是他们动了太子的第二,两大杀手组织一夜之间全被灭了门。江湖传言他们就是因为动了太子才招致的灭顶之灾。自那以后,江湖中人再不敢接宫里的活计了。”
“精卫门,荼靡山庄。”白呈念着这两个名字,这两个组织他是听过的,两大门派存在已经有二十多年了,两家起家干的就是雇佣杀饶活计,承包暗杀行刺等任务,更是号称只要银钱到位,王老子的命也要得。
近些年这两大门派发展的很好,势力壮大的很快,加在一起足有千人之众。什么人能在一夜之间让这两大门派同时消失?
“可查清是什么人做的了?”白呈问,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为沈颜打抱不平的人,除了面具人还会有谁。只是,三十年前弋族被先帝屠了全族,这才三十年而已,他们的势力竟已经壮大至此了吗?
“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人做下的,但是江湖人都尊其一声公子。”
“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