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浔站在原地,顺着他指的方向,朝对面的门看过去。
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一丝丝轻声的呜咽声,极度的悲伤。
“她妈妈去世这件事,是怎么回事儿?”
她的声音中,带着些许颤抖。
紧紧的盯着沈纪煜,等着他回答。
时候,她和许纯关系极好,许纯妈妈也是把她当亲女儿一样对待。
后来,安才华再娶,杜芳玲的出现,让她在安家没有了存在的地位。
从那以后,她往许纯家跑的更勤了,每次许纯妈妈都会给她做好吃的,那个时候,她还,却已经把许纯的妈妈当成自己半个妈妈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她是无法都接受不了。
她宁愿相信沈纪煜在跟她开玩笑,宁愿相信那扇门里面,躺着的不是许纯,宁愿相信,等会儿,许妈妈就会出现在她面前,带她去吃好吃的。
“医生,送来时,已经没了呼吸,是被人生生拿床单勒死的,死前还被迫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
他的话,平静如湖面,没有一丝波澜,却一字一句,刺痛着安浔的心。
她不停的摇着头,满眼的不可置信,身后,沈席容眼极手快的扶住她。
一个眼神,示意沈纪煜别了。
此时此刻,她脆弱的,不堪一击。
安浔稳住自己的心神,她不能倒下,那个房间,还有一个比她更伤心的女孩,等着她去陪伴,她怎么可以倒下。
“王强呢?”她深呼吸一口气,问沈纪煜。
沈纪煜知道她问的是谁,杀害许纯妈妈的凶手,她的爱人,许纯的继父,王强。
他垂下眸子,沉默了几秒,才答:“在警局,还在调查。”
安浔不话,沉默着,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向病房内走去。
每走一步,她都感觉,仿佛踩在她自己的身上,却感受不到疼痛。
沈席容陪同着沈纪煜在门外守着,他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打扰她们两个。
但他的弟弟,此刻的状态也极为不好。
以前的他,完全就是一个纨绔公子哥,没心没肺,惹了多大的祸,捅了多大的娄子,都是他来收拾。
而现在,似乎这个男孩,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明白了什么该珍惜,明白了什么最重要。
安浔轻轻推开门,病房内,满是消毒水的味道。
白色的窗帘,白色的被褥,白色的吊瓶,白色的柜子,白色的椅子,甚至女孩身上白色的病服。
一切的一切,都是白色。
这一瞬,安浔却讨厌极了白色。
床上,女孩呆呆的坐着,脸颊上是已经干聊泪水,面无表情的看向窗外。
整个人,了无生气,仿佛只剩下了一个躯壳,没有灵魂。
她仿佛已经哭了很久,久到看见安浔进来,想开口话,却张了张嘴,声音哑了。
安浔看见她这般憔悴的模样,几乎是瞬间红了眼眶,现在的许纯哪里还有以前半点阳光的样子。
她走过去,坐在她的旁边,想安慰什么,却觉得,都是徒劳。
她理解许纯现在的心情,梁思死的时候,她那个时候才几岁,那么的她,就身同感受过妈妈离去的痛苦。
一个人,最可怕的就是,没有了悲伤,没有了欢愉,那样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
许纯睫毛微颤,抬眸看着她的时候,眼眶满是泪水:“安浔,我没有妈妈了,我再也没有妈妈了……”
轻声的,呢喃着,许纯的话,轻的没有一丝一毫的重量。
安浔闻言,内心紧紧的一揪,她憋回想要哭的冲动,伸出手抱住她。
她的身子,瘦的不成样子,止不住的颤抖着,安浔都感觉,自己微微一用力,就能将她的胳膊掰断。
这是遭受了,多大的伤啊……
两人靠的极近,宽大的病服松垮垮的穿在她的身上,安浔一低头,就看见了她瘦弱的后背上,布满鞭痕的皮肤。
“许纯,我在,这里没有别人,难受的话,哭出来吧……”
安浔的话,带着安抚和温柔的气息,许纯鼻子一酸,她想起,妈妈在世的时候,也是这么温柔……
她攀住她的脖子,埋在她的脖颈,再也绷不住,失声痛哭。
那哭声,带着解脱,带着极度的悲痛,甚至带着绝望。
“安浔,那是我拿命护着的妈妈,那是我的妈妈……我的妈妈啊……”
“安浔,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我妈妈了,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安浔,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老爷要这样惩罚我……”
“安浔,我想要妈妈,我还没有尽孝,还没有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她就这样丢下我……丢下我走了……”
……
她一直喊着安浔的名字,仿佛是这样,她的妈妈就会回来。
哭声一直没有停下来,安浔一直拍着她的后背,又怕拍疼了她。
最后,许纯哭的嗓子完全哑了,没了力气,人还在抽泣着。
兴许是累了,真的乏了,渐渐的,她伏在安浔肩头睡着了。
门外,沈席容和沈纪煜并排坐在长椅上。
他从来都不喜欢医院,讨厌这里的福尔马林的气味和死亡,绝望的气息氛围。
“你打算怎么做?”
沈席容问他。
这是第一次,他作为哥哥的身份,问他这样的问题。
沈纪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还在担心着许纯的状况。
刚刚听见从病房内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声,他犹如心被深深扎了一般,疼的缓不过来。
“哥,以前,可能是我太了,总是惹祸,觉得什么都大无畏,什么都不在乎,但是,自从遇见了她,我突然有了想保护的人,想放在心上的人,她开心,我会跟着她一起开心,她难过,我也会很难过……”
顿了顿,他继续:“她最疼她妈妈,妈妈就是她生命中的一切,那么倔强的一个女孩,却愿意为了她妈妈,被继父毒打,我很心痛,她妈妈走了,我想代替她妈妈,去爱她,疼她,让她不再受任何饶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