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千影开了两副药,便离去了。
吱嘎——
雕着祥云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太微出来禀告:“小姐苏醒了片刻,刚刚又睡了过去。”
醒了就好,萧怀山就抬腿去了晋国公府。
这件事,韦太医说得有道理。
偷偷摸摸的在青儿的杯里倒酒,可不就是下毒吗。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给他的女儿下毒。
这还能忍吗!
萧倚月回到房中,心里忐忑不安。
褚盈盈给她的毒药,怎么会是酒?
酒虽能害萧云青出丑,却不能毒死她。
褚盈盈当初拿给她时明明说得是,和上次一样的药。
那药,褚盈盈还说,在别人身上试过了。
等等,和上次一样的药?
上次便没能把萧云青毒死!
她怎么会遗漏这么重要的事情!
萧倚月眼中闪过慌乱,侍女,对还有沈寒的侍女。
那个侍女,不能留了。
她要给沈寒带个话,要那个侍女把罪认下。
否则,她和沈寒都没有好果子吃。
“小颖,给世子传话,今晚三更老地方。”
晋国公府中沈寒却是心里一阵烦躁,萧怀山刚刚说,萧云青醒了。
萧倚月和他说的明明是,下的是无色无味的毒药。
害了人,人还没死。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就不应该一时心软帮了萧倚月。
现在,只能咬死了不认。
管家在萧怀山面前回着今日查到的。
“茶水是世子的侍女伴月倒的,中间并无人经手,伴月不肯开口。”
沈寒不悦道,“我的侍女为什么要害青表妹,这事定是有人嫁祸于我。”
伴月是保不住了,只能把自己摘干净。
想到这里,对萧倚月的两分好感,瞬间烟消云散。
萧怀山也觉得有道理,沈寒和长女幼女都有恩怨,独独没有道理害次女。
查不出个所以然,只能从别的地方下手了。
所幸,青儿没有大碍。
沈寒回到房中,映月回禀:“表小姐约您三更见。”
又约他?每次约他都没好事。
不过去还是要去的,这件事要问清楚。
他不怀疑伴月的忠心,就算萧云青死了,也别想从伴月口中套出话,何况现在还没死呢。
是夜,家家户户都在家过年,街上冷冷清清。
树下的萧倚月没穿斗篷,弱不禁风的身影让人看了不禁心生爱怜。
但沈寒知道,这个女人有一副蛇蝎心肠。
他可不打算把披风给萧倚月穿,万一把自己冻感冒了就更不划算了。
他觉得,萧倚月不冷。
“叫我来有何事?”沈寒的语气带着责怪。
萧倚月听沈寒这么说话,心中烦闷:“这件事我也不知为何出了岔子,你让伴月把事情咬死了,我自会保她平安。”
“没别的事了?”
“没了。”
沈寒阴冷一笑,“萧四姑娘,你好狠的心啊。就这样折了我的侍女,你拿什么赔我呢?”
没了男女之情,他可不乐意给萧倚月当枪使。
萧倚月语气愈发刻薄:“还想着我给你做妾呢?做梦呢。”
“有何不可?”
沈寒看向萧倚月的眼光愈发玩味。
要萧倚月做妾,本就是他一开始想的。
和萧云静退了亲,萧倚月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他还是觉得玩小姨子比较刺激。
萧倚月愤然离去。
看来,萧倚月是翻脸不认人了。
月光下的沈寒,眼里的光比月光还冷。
“映月,让伴月说,是萧四姑娘指使的。再以萧倚月的名义,拿五十两给伴月的老母亲。”
这脸翻就翻了,不过,得他来翻。
萧倚月丝毫没想到,沈寒对她已无半分情意。
还以为沈寒是以前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沈寒。
第二日,伴月便开了口。
说是萧倚月给了她五十两银子指使她做的。
晋国公将此事告知萧怀山,语气中的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
萧怀山青着脸从国公府回了家。
有什么是比次女被毒害,查出来是小女干的更令人愤怒呢。
那便是由别人告诉你!
萧怀山将萧倚月带到祠堂质问。
祠堂中列祖列宗在上,萧怀山轻轻的抚过徐氏的牌位。
她的牌位放在沈氏旁边,矮了半寸。
他想起那个爱笑的女子说:“不打紧的,在姐姐面前执妾礼是我该做的。”
如今,他们的女儿却亲妹妹被如此毒害。
萧倚月步入堂内,被祠堂里的父亲一脚踹膝盖跪下。
“是不是你个孽障害的云青!”
萧倚月不急不缓的说道:“父亲听谁说的,女儿断不会做这种事!”
是她又怎么样,没有铁证,谁也不能定她的罪。
何况,此事还有沈寒兜着呢。
萧怀山见萧倚月这般镇定,心中怒意更甚,“不见棺材不掉泪。”
把五十两银票和一支金簪扔在地上,“这些可都是你给伴月家人的吧!”
萧倚月看着这些东西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支金簪是她送给沈寒的。
沈寒翻脸了。
沈寒竟然翻脸了!现在,可不由得她不认了。
萧倚月泪眼涔涔的看着萧怀山,“父亲,您何尝对我有过正眼相待,为何只有三姐能得到您的宠爱。”
萧怀山看着萧倚月这般作态,心中作呕。
韦太医若是晚来两刻,青儿就被这个孽女害死了。
“这件事,你认了就行,谋杀嫡姐,我让人送你去静庵里。”
萧倚月这般歹毒,是断断不能留在家里了。
还好当初没把她和袁秀才的事情定下,否则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现在该叫人袁举人了。
萧怀山心中生出一丝不合时宜的庆幸。
萧倚月则是大惊失色,脸上血色褪尽,不敢相信的看着萧怀山。
父亲这是要她落发出家?
她和萧云青都是一样的,凭什么从小到大什么事都比不过萧云青。
凭什么!凭什么!
她萧倚月生来就低人一等!
静庵是什么地方,那里都是犯了事的女眷,
想想从此青灯古佛了此残生,萧倚月才开始后悔。
“我不过是让三姐出了丑,我不去静庵!我不去!不是我下的手,是沈寒!”
认了指使的罪,是谁下的手就不重要了。
“叫你来祠堂,是要将你除名,从此你便不是我萧怀山的女儿了。”
萧倚月这才真正的慌了神,她从没想过萧怀山眼里,她的分量竟比鹅毛还轻。
“父亲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跪在萧怀山面前的萧倚月,砰砰砰的磕着头。
萧怀山觉得讽刺,这个女儿和他从未有过一日父慈女孝,就要以这种方式收场。
萧怀山拂袖离去,没给萧倚月任何机会求饶。
除了名,萧倚月便被管家送走了。
从此以后,萧倚月便更名倚月。
对这个庶女,他向来没有喜爱,在他眼里,嫡庶有别,当初他已有三子两女,萧倚月没有留下的打算。
是徐氏心善,让巧姨娘把萧倚月留下了。
徐氏若是知道此事,定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一开始便终究是埋下了祸端,这个女儿或许一开始,就不该要。
云齐每日在房中养病,倒是清闲了不少。
这几日萧云盼总来陪她,有时带两只雀儿,有时带两份糕点。
“明儿个便是上元节了,我还没看过京城的灯会呢。”
萧云盼惋惜的看着云齐,“你好好养病,我一定给你带一盏最好看的灯!”
云齐也许多年没看过京城的灯会了,不知和九年前有何不同。
“灯会难得,我也想去。”
萧云盼闻言笑逐颜开,“真的?那明日你和我们一起去看花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