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元守一,如入无人之境。
万物皆有我,我亦为万物。
银剑嗡嗡作响,头顶乌云盘旋,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旋涡。
电闪雷鸣,眼前一片朦胧。
……
微风徐徐,白纱轻拂。
满地书册,杂乱无章,一半大小子坐在书堆里,挑出角落里最不起眼的那本册子。
血煞剑法。
空净拍了拍书上的灰,望向陈逍,见其眼中具是坚定,沉吟道。
“这本功法残缺,虽威力巨大,但杀性甚重,一个不小心便会走火入魔。”
抬眼,却见陈逍一脸笑意,三指作誓,“师父放心,我定坚守本心,绝不受杀念摆布。”
空净见状摆了摆手,将册子丢了过去,“罢了,别人若问起,你只说是意外得来的,不晓得名字叫什么,免得惹来是非。”
陈逍拿着册子,心中按捺不住欣喜,他初时见着这名字就颇觉不凡,又被空净特地藏在角落里,定是本极厉害的功法。
听空净这么一说,更是坚定了心中所想,不由暗自窃喜,“师父,这莫不是本传奇功法?”
空净闻言一怔,沉思片刻道:“算是罢,只是……”
话还未说完却见陈逍跑了出去,照着书中所画,一招一式比划起来。
空净眼里目光复杂难言,只喟叹一声。
“是命也乎?”
……
陈逍倏地睁开双眼,眼里血光一闪。
一道紫雷劈闪而下,将那金角犀王尸首劈出一道裂缝,散发丝丝焦臭。
下一瞬,一道三人合抱之粗的雷柱劈下,直直的打向陈逍周身那一层淡淡的光罩。
噼里啪啦,将其包裹成一个硕大的光球。其上电光闪烁,欲把这层屏障撕裂。
修行本就逆天而行,自筑基起,每跨一个境界总要经过无数大小雷劫。
一为惩戒。
二为拷问。
问本心无愧,问己道坦然。
陈逍耳尖轻动,似有一道声音自天际传来,古朴且沧桑。
“血煞一途,必将沾染无数鲜血,又怎能保证你定不被杀念侵蚀,徒造杀孽!”
“杀该杀之人,只求问心无愧。”
“人心叵测,又怎知何为该杀,何为不该杀?”
“人有两面,为善恶。上苍以万物为趋狗,尚留一线生机。”
“人不犯我,我亦不犯人!”
陈逍提腕运力,剑指苍穹。
一下子数十道雷柱,侵盆而下,将这一处山谷照如白昼。
摧古拉朽,要将一切铲平。
远处,山顶上。
“师妹啊,那犀王都已经死了,咱们还做什么在这里呆着?”
他三人在这处苦等已有三个月,吴玉祥手里掂着石子,不由抱起牢骚。
林晴萱闻言上前一把夺过那碍眼的石子,怒道:“吴玉祥,你眼里倒底还有没有苏师兄!我们来这,不就是为那金角吗!”
吴玉祥撇了撇嘴,喃喃道:“那人雷劫一会儿劈一下的,这都劈三个月了,管他金角银角,铁定都劈成灰了。”
“你!”
林晴萱正欲上前打他,却被张天铎拦住,只听其劝道:“好啦师妹,你吴师兄这话也不无道理。”
“咱们在这里干等,也不知要到猴年马月,不如先去寻一圈,要是找不到,咱们再回来就是。”
林晴萱心中有所动摇,正略作思忖,却见远处那山谷倏地闪过一阵刺眼白光。
“停下了!师兄咱们快去……”
林晴萱面上喜色难掩,却又见这两位师兄摇头,不由骂道:“你们两个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拖后腿的!说这不行,那也不行,气死我了!”
吴玉祥见状嘿嘿一笑,连上前去安抚,“师妹你别生气,那修士雷劫过后最是虚弱,咱们这时候去,岂不冒犯了人家。”
林晴萱听着也有些道理,便坐在一侧巨石上歇息,只是面上仍有愤色。
雷光渐散,陈逍神识内探,见丹田处有一颗圆润金丹,萦绕着点点星光,不由吐了一口浊气。
若说这雷劫之中,最艰险的,就是这金丹与元婴两劫。若出现半点意外,便是身死道消,被雷劈的连灰都不剩。
而他原先与那犀王一战,本就在强撸之末,察觉境界松动,才趁着那三人引走灵兽注意之际,拼上一拼。
突地听见一声惊呼,“我的金角!”
陈逍扭头望去,却见之前那三人突然出现。只见那黄衣修士正挡在绿衣少女身前,嘴里直嚷嚷。
“师妹,非礼勿视!你还未嫁人呢,怎能随意瞧别的男子身子!”
陈逍低头一看,却见莹白的皮肤上尚有点点雷光,身上的衣服已被雷劈得只剩零星几缕。
当下不由一窘,连忙从追思之前顺来的储物袋里翻衣服。
之前他两件衣裳都放空净那存着,现下人不见了,衣服也没了,翻了半天也只找着一件合身的。
只是陈逍瞧着这衣服,花枝招展,与他平日所穿风格迥异,颇有些一言难尽,只得先硬着头皮穿上。
这时,那蓝衣修士走上前,作揖道:“这位道友,我们乃凌霄仙宗弟子。我名张天铎,那黄衣的乃在下师弟吴玉祥,绿衣的则是小师妹林晴萱。方才多有冒犯,还望道友见谅。”
“陈逍。”
陈逍微微点头,言简意赅回了句,却见林晴萱上前,看着那具变成焦炭的金角犀王尸首,面露苦涩。
“都怪你乌鸦嘴,这下好了,金角没变成灰,倒成炭了。”
正说着,林晴萱倏地转身,抽剑便朝吴玉祥杀去。
“师妹我又不是故意的……啊!师兄、师兄救我!”
张天铎被夹在中间,不由扶额,却听陈逍问道:“你们要这金角做什么?”
张天铎闻言无奈地笑了笑,回道。
“实乃我有一师弟,去年去那临佑大陆斩除魔修,受了重伤至今未愈,因此我等便来这秘境寻金角与师弟疗伤。”
陈逍闻言一怔。
魔修突袭之事至今历历在目,那时临佑大陆有魔修踪影,云翊大陆上应当尚未有人知晓。
怎得现下听着,倒像是已知道了许久?
心下沉思片刻,忽而开口道:“我这没有金角,银角倒是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