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山三圣峰,揽月台。
玉阶上坐着一个总角小童,怀抱着一把草帚儿睡得香甜。亭中一青一白两道人影对坐。
“啐!竟连吃我青龙二宿,断我退路,棋风如其人,阴险狡诈!”青衣人跳脚痛骂。
“是你技不如人,说那么啰嗦作甚。”白衣人懒散回应。
“好嚣张的小子,好歹我也是你师叔,你怎得如此不饶人!”
“哦?那师叔您老人家还欠着我一副青爻石的星罗棋呢。您打算什么时候结算这笔帐?”
“这、这青爻石稀有,我还没攒够呢,你急甚么,这不是还有的用嘛!”
“嗯,那师叔您老人家可得快点攒了,不然......”
一道暗红色光芒划过揽月台,落入往生河。
“你入太虚有三十年罢!”
“嗯。”
“可想过回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呢?世事变迁,已是沧海桑田,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是啊,你年纪轻轻,半生都困在这太虚境,曾受了这许多苦,确实没什么好看的。”
“玄清师兄还未归山?”
“哼,这小子贪恋凡世,始终惦念着卧云山那几坛子花雕,不喝完是不会回来的!”
“师兄这性子甚好,自娱自乐,也是快活。”
青衣人凌空化出两盏热茶,道:“圣人闭关许久,如今突然入世,不知是何用意。”
“圣人言行,非你我可以揣测。”
“噫!这可不像你说的话!”
白衣人顿了顿,道:“落日峰异动频繁,圣人此行,许是与之有关。”
“落日峰?怎会!”青衣人大惊失色。
“慌什么,有圣人在,你我自可安枕无忧。”
“可是......”
“如何?”
“罢了罢了,说与你听便是。闻说天元圣人继无为圣人衣钵入主太虚,却是个来历不正的,个中缘由,你我知晓。然欲镇落日峰,需有无量修行,天元圣人自感力不从心,遂闭关数年,却是收效甚微。《梵天录》有载于凡世修行可得功德。依我之见,圣人此去是为修行。”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这太虚山就没有你师叔不知道的事!”
“呵,这可甚是有趣......”
“喛,你要作甚?莫要胡闹,此乃大事,玩笑不得。”
“师叔不必忧虑,我自有分寸。”
“你、你真要......”
“在太虚山,我不能动她,可去了凡世,众生平等,我自然要去给她添堵。”
“可......”
“我这也是为了圣人考虑,越是艰险,功德越高。”
“你......罢了,我晓得你心中怨怼,然兹事体大,切莫因私怨误了大事。”
“答应您就是了,若是我做的不好,就......”
“就如何?”
白衣人环视一周,指阶言道:“就把他送去供您差遣。”
掌帚小童立时清醒,怒道:“好个黑心的主子,我随你十余年,你竟要卖了我!”
“哈哈,这是个好主意,这下就有人帮我扫殿了!”
“......”
“记得把玄清小儿拿回来!”
“谨遵师叔教诲。”
青衣人目送着他远去,喃喃道:“这凡世,要变天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