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包括白无药在内,谁都未料他会骤然出剑。
秋杰松死了,真的是“死个明白”,也死不瞑目。
“无药莫怕,我来了,我护你,我定让整个东湛无人敢再为难你。”萧子鸿甩剑归鞘,回头露出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脸。
白无药默然。
“姜荣听旨。”
“末将在!”
“姜荣官复原职,收拾残局,朕今夜暂住葫芦谷,明日启程浣尘山庄。”萧子鸿道。
“遵旨。”姜荣领命。
不知是不是冰筋散的作用,夜风冷的入骨。
谷内除了济澜医殿一帮医药师,所有守卫全都中了毒,毒发快的已然殒命,剩下的足够济澜医殿忙活一整夜了。
萧子鸿带来的翊林卫担负起守卫职责。
一直贴身保护不离左右的大督领顾长堑,亲自于房门外站岗。
秦寒扶着郦樯寻了处僻静之地,本想请新任医长大人月渠给她诊治,却被一句“吾乃兽医”回绝了,只好恭请了医令大人孙学致。
“这位是……”萧子鸿拉着白无药叙旧,发现她身边始终跟着个大半张脸爬满青记,以围领遮着下颌的奇怪男子,不禁开口询问。
“他叫九沧,是他及时将我救出皇都,才不至被关在四门断龙阵内。”白无药道。
“那也是一位高人喽!”萧子鸿刚坐下,立刻又站起来,“九沧兄,你救了无药,便也是朕的恩人,请坐。”
不必他请,九沧已于他起身时,掀袍坐在了白无药旁边。
大多高人都有怪脾气,萧子鸿一笑落座,并未在意。
“萧三哥,你……”白无药稍作踌躇,还是直接问出了压在心里好些的疑问,“你令云与妖族同流合污,可有什么真凭实据?”
“无药,我们方重逢,非要谈及另一个人吗?”萧子鸿的笑容几不可见地微微一僵。
“是因为那顾长堑的拳拳之忱,意切辞尽,让你有了先入为主的概念?”事关沈令云,她无论如何都要问明白。
“啊,别提那了,你偷看我洗澡,羞不羞!”萧子鸿嬉皮笑脸地道。
“咣!”九沧依惯例充当那个沏茶倒水的,把杯子往白无药手边重重一放,不冷不热的眼神在她脸上一扫而过。
“谢谢。”白无药道。
萧子鸿瞧了九沧两眼,伸出手讨茶喝,“九沧兄,给我一杯,光赶路了,喉咙干得很。”
九沧不理他,垂眼随便鼓弄着茶具。
“……”萧子鸿略略尴尬。
“萧三哥,我的给你……”白无药递出自己那杯。
“嗖!”一只茶杯比她的动作快多了,胆大妄为地弹射直东湛皇王的面门。
萧子鸿出指一捏,杯中之水未洒一滴,他眼眸眯了眯,望向掷杯而来的奇怪丑模
九沧只管低头弄茶。
白无药干咳一声:“萧三哥,你还没回答我呢。”
“有什么好答的?你看你,为了个沈令云,与靖武军打打杀杀,高手风采,强者尊严,全都赔尽了。”萧子鸿回转视线,喝了茶润嗓道。
“他是我夫君……”
“打住!”萧子鸿阻道,“你俩之间什么关系,我从杏林村就是知晓的,他随心所欲特立独行惯了,根本不在乎也不管别饶感受,现在冷赋雪与他的婚约已废,绝不会再有什么挡桃花的需要,你无须再被他绑着左挡桃花,右当打手的,你与我,才是命昭昭名正言顺。”
白无药默了默,叹道:“你对令云的态度变了,真的认定了他是妖族一伙的吗?”
“事实本就如此!”萧子鸿突然激动,一把将茶杯扔在地上,握紧拳头,似忍了深仇重怨。
杯子摔成碎片的声音格外刺耳,白无药被他吓了一跳。
萧子鸿手背上青筋凸起,见白无药神色有异,暗骂:该死!忙在深呼吸一次后,强压着恢复平静。
他将舒展开的手轻轻搭于椅子扶杆,努力向白无药绽开一抹笑意,道:“无药,活着,重逢,多么美好的事,就让我们今后相依为命,休戚与共,别再提沈令云了,好不好?”
白无药淡淡道:“我本就是寻你而来,打算与你一起,共破四门断龙阵,收复皇都。”
“真的吗?太好了!”萧子鸿喜道。
“此事简单也简单,困难也困难,一,能破阵的人还没到,我们需要等,二,重整兵力,特殊训练,否则就算阵破了,也无法猎杀里面的诸多妖族,反将他们放了出来涂炭生灵。”白无药续道。
“的极是。”萧子鸿高兴了一瞬就又沉重。
白无药盯着他:“第一点好解决,能破阵的是我二姐白无绝,我已传讯于她,如无意外,她近两日便可抵达,而第二点,我助你组起一支猎妖军团,你看可否?”
还用看?
萧子鸿喜笑颜开:“原来无药你胜券在握了啊!话大喘气你,害我喜一阵忧一阵的。”
“所以,”白无药问,“萧三哥,你现在能好好回答我方才的问题了吗?”
萧子鸿从未见她对何人何事如此执拗过,俊脸不觉又是一沉,手指轻捻,从印迹晶环里取出了一封信笺。
这……是老东皇临去前给他留的遗书!
“你自己看吧。”萧子鸿将纸摊开,拍在案上。
只见这封遗书,并算不得遗书,因为它没有给萧子鸿留半个交代后事的字眼,写着的是:沈令云,父沈羽棠,医盟中人,母东方少妍,妖族三大帝君之一……
晴霹雳!
此乃一份关于沈令云的身家调查!
白无药尚未往下细看,就被第一行字震的不轻!
母,东方少妍,妖族三大帝君之一。
沈令云,他是妖帝所生!
原来,就算向传宝公报私仇,萧子鸿也只是顺势而为,并没有污蔑沈令云一星半点!
如果不是白无药追问的紧,如果白无药肯像对待其他事情一样淡然,萧子鸿就让幢做污蔑来处理,也未尝不可,毕竟相识一场,总不至于让白无药亲手杀死沈令云来全她见妖必灭的信条。
那对白无药来,太残忍,萧子鸿不舍。
可这些,终究在白无药眼皮子底下了。
“萧三哥……”她的声音紧滞的如同绷紧的弦。
“无药,我在,不要再问,不要再管,你就当从不认识沈令云便好。”萧子鸿温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