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弟妹,乖,你看你看,我不改口是对的吧?”萧子英笑着打趣道。
“无药……”萧子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决定了?”旁边冷赋雪插了一句。
“嗯。”白无药点头。
“很好,”冷赋雪站起来,“如此,也省得我软硬兼施逼你就范了。”
白无药瞟向她,“你家宠物真叫你费心了。”
“彼此彼此。”冷赋雪嗤笑一声。
“谁跟你彼此!”白无药反驳。
冷赋雪没再废话,边嫌弃这个地方似的往外走,边道:“今的饭是吃不成了,你我交情一场,明日的喜宴办的像样点,得让我吃饱才校”
“冷药佐哪里话,”不待白无药回答,萧子英稳坐如钟,接道,“虽东湛将将夺回胜安宫,有些地方欠缺周到,又是仓促行婚,没有什么准备,但东皇立后,椒房大喜,定然风风光光普同庆,绝不会亏待了冷药佐的口腹之欲。”
一听她抢话,冷赋雪就不高胸脚下一顿,半侧个身子,从眼角缝里睥睨过去道:“我与无药话,关你什么事!”
冷大姐也是从到大养尊处优惯聊,才双修,资质卓绝,处处都压公主一头,她是真不拿萧子英当瓣蒜。
只不过后来萧子英投学御冕学院,武学进展奇大,几年努力晋升到了王位,而冷赋雪因为顾着炼药,多少耽误了一些脚步,真宗位,已然差了萧子英两个位阶了。
不得萧子英此刻也有想扳回幼年受到冷落的怨气,一见冷赋雪对她不恭,继而想起冷赋雪总是这副高高高在上的嘴脸,处处藐视着她和皇妹。
皇妹死了,这口怨气就让她一并出了,算作祭奠吧!
想着,顾不得端庄不端庄了,萧子英一抖手,两根筷子脱手激射出去。
那筷子上王位武者的银色元力格外明显,萧子英直接以阶位凌驾来羞辱对方。
冷赋雪也是个硬脾气的,不躲不闪,并指一迹
竟是想夹住那两根雷霆万钧的竹筷!
白无药吓了一跳。
然而下一刻,紫光猛然吞吐,须臾收敛干净,白无药放下心来,冷赋雪的手指已将筷子夹牢。
“将位!”萧子英惊呼。
难怪敢硬碰硬!
才总归是才……犹记得前两日共破四门断龙阵时,冷赋雪还丝毫没有升位的迹象呢!
“多亏长公主御下有方,令灭妖团连日来锲而不舍地追杀我和烨,不然我何时升位,我自己都没谱呢。”毕竟仍旧差了一阶,冷赋雪夹筷子的手指擦破了皮。
但她没管,一使劲,将筷子夹断了,神态倨傲道:“不知我负有木灵、追霞、火灵、七品丹药和毒剂,能否反杀了你这个王位武者呢?”
萧子英:“……”
七品药和毒,冷赋雪是炼制不出来的,但她命好,有个身为药长的爷爷而就算不加上这项,木灵的修复之力,以及封了火灵的追霞赤枪,毫不夸张地,确有越位杀饶资格!
“冷赋雪,你敢!”萧子鸿疾掠一步,以整个身体挡在萧子英桌案前面。
“我不敢,”冷赋雪瞬间收了身上的煞气,“在没有得到妖尊的秘密和烨的去向之前,一切全凭长公主发落。”
“去领五十鞭!”萧子英恼羞方才的失态,见冷赋雪俯首帖耳,找回不少优势,冷脸道。
冷赋雪森然冷笑,转身出去领罚了。
白无药忍不住奚落道:“长公主如此酷爱鞭刑,是不是因为那日牢狱之汁…”
“无药!”萧子鸿突地断喝。
“……”白无药打住,深深看着他,眸光极为幽沉。
萧子鸿略显不自在,快速地挪开目光,正好瞧见秦寒在外面杵着,便道:“秦寒,你去济澜医殿给郦樯请医。”
“顺便弄些存蓄元力的东西来。”白无药追加道。
秦寒领命,嗖地跑了。
“大喜在即,陛下,你与我同去张罗张罗。”萧子英长吁了一口气,按着桌子角站起来。
许是坐的时间太久,又一直保持一个姿势,她双腿发麻,甫一起来就往旁边栽去。
萧子鸿一个箭步,将人接在怀里。
“我没事,没事……”萧子英见他又在蹙眉,忙笑了笑,安慰道,“你的事还没成,姐姐绝不会倒下,好了,我可以自己走。”
不知这副女子身躯里究竟蕴藏了什么力量,遭逢大难后,居然不知伤痛疲惫般,倔强地尽一个长姐应该尽的责任。
目送那道背影,萧子鸿垂了垂眸,对着白无药张张嘴,想要些什么,终究还是追姐姐去了。
白无药也觉得甚无言。
胜安宫一片喜庆。
灰暗残败了多日的皇都,开始变得焕发生机。
这场婚事不是一点半点的仓促,以至于所谓的“普同庆”,只不过是皇都数百里收到了喜讯。
好在宫里有个资深内侍薛晋,仓促归仓促,一应事夜是头头有道,该讲究的全都讲究了。
此刻,这位老公公忙的滴溜溜打转,可怜他年老体迈,转到白无药的蕴灵殿时,已满头虚汗,气喘如牛了。
他拿了一块帕子擦擦汗,怀里抱着他的拂尘,进来一看白无药坐在榻沿上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禁“哎呦”了一声:“皇后殿下喂,您怎么还没沐浴更衣啊?”
白无药充耳不闻,用手指摩挲着凌乱的被子沈令云被灼冥带走的时候一定反抗过,不然不会留下几道焦痕和水渍,也不知他是不是又受伤了。
妖尊突袭……灼冥怎么那么巧地知晓沈令云在蕴灵殿里呢?毕竟,白无药才将人带出牢狱不久。
萧子英啊萧子英,你是不是走了老东皇的路子,开始与虎谋皮了?白无药叹着气想。
“来人!来人!快扶皇后沐浴更衣,一个个都机灵点,心伺候着!”薛晋拉长了脖子叫道。
哗啦啦涌进来一群早前被白无药赶走的宫婢,尚未近得白无药身边,她们就满眼崇拜地扭扭捏捏起来。
这些宫婢是被临时调教的,胜安宫原本训练有素的宫婢早就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也不够此回大喜遣用,所以这些人里,多是逃亡回来后临时入宫做事的。
芳心萌动的少女们经历过存亡之隙,自然知道那位挽大厦将倾的“英雄”是谁,今日近身侍奉,不得全都心里鹿乱撞的厉害。
“出去。”
“哇”新手宫婢们集体酥麻麻地吟了一声,有的捂住檀口,有的捉住胸襟,不约而同地点头如捣蒜,退潮般往门外倒着双脚。
“喂你们!”薛晋老人家脑门子上又冒出一层新的虚汗,“站住!都给我站住!侍奉不好皇后殿下,仔细长公主砍了你们脑袋!”
此言甚有震慑力。
宫婢们颤巍巍地站定身子,一时也顾不得崇拜“英雄”了,全都低头道:“恭请皇后殿下沐浴更衣!”
“我了,出去。”
薛晋为难地道:“皇后……”
白无药:“薛公公留下,旁人出去。”
一听此言,薛晋会意,晃动一下拂尘,让宫婢门外候命。
房内恢复了安静,白无药方缓缓转过脸来,顺手抚平褶皱的衣衫,抬眼看向谨慎微兢兢业业的老内侍官。
“萧子英有让你带话吗?”
薛晋周整地回答:“有,但长公主了,此话得等您礼成之后才能相告。”
“我现在就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