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丧心病狂，无药可救了！”明树呛血道。

“帮外人的你，又叫什么？”明樯咔嚓咔嚓握了握右手，“你可知，她是萧子鸿的人，萧子鸿是萧正霆的儿子，萧正霆杀了我姐姐明愿，围剿了数次河岛，明家从此藏头缩尾，不见天日，隐姓埋名，忍辱偷生！你，帮萧氏的人？”

“萧氏江山已经易主，我们明家已经重现于世，所受苦难，所蒙冤屈，都已经得到正名，得到昭雪，萧氏江山不复存在，萧子鸿也没有复国之意，在禁地里更没有仗势欺人，将我们赶尽杀绝，家国大仇和个人私怨，他分得清，理得顺，我们又怎能小人之心，非要斩草除根呢？再说了，他是明愿的儿子，他都能念着母族，放下仇恨，我们为什么不能念及明愿，给他一片立身之地呢？”明树看起来是个顽固长老，但心里，着实敞亮通透，令人佩服，一番言语，若明樯有点良心，必能受到感化。

只可惜，明樯神识混乱，已不分是非。

“说的比唱的好听，明家就是因为你这种人的存在，才变得束手束脚，不能肆意杀伐！”明樯冷道，“你看看现在的明家，我重瞳摄魂大成之后，保证他们随心而欲，笑傲天下，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老夫看你病的不轻！”明树骂道，“不肖子孙！老夫劝你快快把他们的神识本元还给他们，杀神也好，杀佛也罢，该让他们自己决定，而不是受你操控！”

“谁不孝？他们大多都是我的晚辈，乖乖被我摄取神识才叫孝道！”明樯强词夺理。

“你是老夫的晚辈，你孝在哪里？”明树沉道。

“忠孝忠孝，先忠再孝，我作为家主，你是长老，你又忠在哪里？”明樯冷道。

“老夫就是因为忠，才入禁地给你取祖纹龙戒，现在想来，老夫真是愚忠可笑，一波一波的武者送命在里面，正方便你操控剩下的阶位稍低的武者，他们于你，毫无防抗之力，你怎么下得去手！”明树恨极，悔极，又无可奈何。

明樯哈哈嘲弄一笑，道：“别把我说的那么城府，我一开始真就是为了祖纹龙戒才不断往禁地里派人，至于重瞳摄魂，不过是你回来带了假祖纹龙戒骗我，使我看透了人心，与其都像你这般不听话，还不如我直接操控。”

“疯了！疯了！你这是要毁了明家啊！”明树急哭了。

“够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本尊告诉你，在本尊的手上，明家只会越来越昌盛！你老了，怕是看不到了。”明樯受够了他这副假仁假义的样子，给他一掌，叫他闭嘴。

侧面化解与正面迎击完全不同，力量就不是一个等级的，明树刚把手抬起来，就被拍飞了，加之他身体早先有伤，重重落在地上，与秋贵三具尸体躺在一起，虽没咽气，可也爬不起来了。

冷赋雪感念他方才解危，急忙过去诊治。

明樯冷声哼了哼，阴狠锋锐的眸子从冷赋雪背上滑到顾长堑和秦寒脸上，看到秦寒的时候，微微顿了顿，眉心似乎蹙了一下，但很快就将视线挪开，望向沈良陌和沈容海兄弟，接着，一带而过拓英和鸢飞、沈南。

她自鸣得意地笑了，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开心，最终，目光落在沈令云身上，又笑了一阵。

日头正斜，光辉温暖。

河岛之上四季如春，叶绿花红，风景怡人。

日月祭坛是明家人举行祭祖仪式、拜祭先祖的地方，那两块石柱撑开的阵门就是先祖伟大的作品之一，这里本应神圣，肃穆，庄严，可谁知时隔十四年，又染上明家人自己的血了。

之前，是遭受围剿，被迫染血，今日却是自作孽。

明樯当年为了追寻沈羽棠而离岛，比河岛遭难早了三四年，因此，她算是唯一一个没有经历那场浩劫的明家人，加之她被妖尊所杀，神识本元侥幸钻入孩童紫府，因此活成了另外一个人，这本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相，却怨仇缠身将自己逼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她笑，笑世事无常，笑人心不古，笑造化弄人，笑痴心错付，笑人生一场，何不尽欢？

“沈令云，你是沈羽棠和少妍的儿子？哈哈，哦，她全名叫东方少妍，是妖族帝君。”明樯的神识混乱如麻，根本分不清她到底糅合了多少记忆片段，疯疯癫癫，喜怒无常。

“沈羽棠聪明一世，居然最后娶了个妖女？哈哈哈，怪不得沈门覆灭，人畜不留，活该！活该！”明樯嘲弄道，突地一望沈良陌和沈容海，“不过，你们怎么活下来的？”她猛地转回头，又望沈令云，“你又怎么活下来的？”

个中自有缘由，可谁会跟她解释呢？

明樯百思不得其解，脑袋欲炸，疼痛难忍，只觉得天地旋转，烦躁不已，不管三七二十一，疯狂拍出十几掌解气。

沈令云被两记掌风扫到，因青玉封穴锥，没有抵抗能力，歪在床上，喉结动了动，生生将一口鲜血咽回肚里。

好在明樯全无章法，除了距离最近的沈令云遭了点殃，其余人都没受到伤害。

“沈羽棠负我，没关系，他儿子来偿，东方少妍横刀夺爱，也没关系，她儿子替罪，沈令云，本尊不嫌弃你稚嫩，也不嫌弃你半妖之身。”明樯拉着沈令云的衣领把他提起来，“你瞧瞧，这么多人恭贺我们圆房，见证我们合体，沈良陌和沈容海是本尊的婆家人，本尊这厢有礼了，明树还有气，就当本尊的娘家人，本尊这厢也有礼了，沈令云，你也给大家叩首，你我就算成亲了。”

“我有妻子，请你自重，”沈令云微笑道。

“白无药吗？”明樯一不把沈令云当做沈羽棠之后，有些东西反而连贯起来了，“她的确是大能，本尊猜她在禁地里活的好着呢，可她为什么不出来呢？你说，她会不会又找了个俊美无俦的妖君，把你给忘了？”

妖君没有，萧子鸿倒有一个，还已经少帝、少妃地叫上了。沈令云心道，但这话说出来简直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是以他无论如何是不会说的。

“有妻子怕什么，男人三妻四妾，稀松平常之事，若她不愿，本尊大不了杀了她。”明樯眼神一狠，拎着沈令云将他揪下床，抬脚往他后膝一踢，迫使他面朝众人跪了下来，“快叩首，早早进入下一步骤。”

叩拜自己叔叔，沈令云也不觉得有什么丢人，与其被强迫，还不如主动一点，拜了三拜。

“臭小子，连我侄媳妇儿半点傲骨都不够！我警告你，不要从她，死也不从！别怪二叔心狠，二叔给你黄泉探路去。”沈良陌性子烈，医药师不懂武功，但咬舌自尽的力气还是有的，嘴巴一闭，奋力一咬。

“二哥！”沈容海大惊失色。

沈令云有心相救，奈何受制，有心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