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夏来,薛溪沐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姐,看你脸色红润许多,我先开始不是说想去美洲旅行嘛,你看——”林黎玟迟疑着问道。
“去吧去吧!”薛溪沐点点头答应了,毕竟妹妹在这里反倒有时候妨碍了她许多。有时候她看着墙上的油画,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和冯戴霖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想去找他,又苦于身体虚弱不能长途远行。而冯戴霖,自从在酒馆喝了一夜,便迷上了这里,最后干脆待在这里混起了酒保,白天倒在沙发上睡觉,晚上则看着来来往往沉浸在酒精的麻醉中的人们,为他们提供各式各样的服务。长期有意无意的奋斗,使得冯戴霖的生活渐渐富足起来,整日沉浸于酒的海洋中,倒让他喝酒变得节制起来。他看着红红绿绿灯光的映射,恍惚之中仿佛又看见了薛溪沐的身影,奔向前去追逐,直到这个身影变得幻灭,一觉醒来,他才意识到这是一场梦。
经过她的同意,黎玟告别溪沐,收拾好行李和李博佑回到山中,至此过上了幸福快乐无忧无虑的生活。“李兄,你说家人找我们找不到怎么办呢?”黎玟坐在树下的竹椅上看书,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我们已经对外宣称去美洲旅游去了,之前老早就说过有可能不回来。以前在卫府也没见你那些亲戚朋友来找咱们,似乎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你看这景象还会有人牵挂我们吗?”李博佑无奈地回答道。
林黎玟收起书,靠在他的身边,“李兄,我就只有你了!原来我在普利斯所工作,觉得世界在都给我做伴。昔日唯一的生活寄托没有了,今日忽然才发觉人世间的荒凉与冷漠,好像所有人都在忙着填饱肚子和那些人情之间的琐事。”
“我看你平时生活得那么滋润,寄托也挺多的呀!睡觉前便给我安排明天的工作,睡觉时还在念叨要早起,睡觉起来了叽叽喳喳地给我讲晚上做的梦。你爱好那么多,嘴上说着要当普利斯所办事员,还说终身要为此奋斗,可现在发现你就算不干这一行了喜欢的事业也挺多的啊!”李博佑把她的头托起来放到竹椅的后背上,起身去屋里倒了一杯水。
“我哪里事业多了?”林黎玟从椅子上坐起来,跟着他走进屋。
李博佑坐在饭桌旁,扳起手指头数道:“你喜欢做饭、又喜欢看书,又喜欢种菜,还喜欢唱歌,喜欢钓鱼,喜欢做手工。这些不都是事业嘛!”
林黎玟点点头,抢过他手上的水杯自己喝,“话虽这么说,看起来我好像有了这么多寄托,可是我好想念姐姐啊,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了。”
“你不是说跟她生活在一起让你痛苦嘛!”李博佑打趣道,“还是先在这里住上一阵子,到时候再去看看,就说我们回国了。”
林黎玟点点头,走到屋外的菜地里去喂外面叽叽喳喳交换的几只鸡。
薛溪沐一直思念着冯戴霖,跟卫哲然坐在一起吃饭时虽然充满欢笑,但她的内心却默默表达着对卫哲然深深的厌恶、凄凉和敷衍。有一次,她不再在床上躺坐着看书,而是下楼想要溜到厨房去寻找吃的,当听见厨房一男一女的欢声笑语时大吃一惊。
卫哲然搂着厨女的腰,嘻嘻笑着,“你们农村的黄瓜还在长么?长了多长了?”
“这哪说得准呀!我好久都没亲眼见到了。”厨女小萍也在嘻嘻地笑着,望着他眉目含情,拿头发去蹭他,“这么事情,亲眼见到了才有把握说长不长。而且农村的那叫什么歪瓜裂枣,哪有这里的长呀?”
薛溪沐听着两人的说笑,不由得觉得十分恼火,走进厨房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挤进两人中间,“好饿呀!”她拿了几块鲜花饼,走回房内。小萍看见溪沐突然进来,吓得赶紧和卫哲然分开,看她脸上并没有什么愤怒的神色只是来拿吃的,便放下心来,羞红了脸继续切菜做了自己的事。
卫哲然经过溪沐这么一来,心底也没了兴致,只得出门去办公室做自己的事情了。
不是对卫哲然招蜂引蝶的种种举动不管,而是以她的能力根本撼动不了这棵大树。薛溪沐咬牙切齿,将这块饼在手里捏得粉碎。“不行,就算他对我没有感情了我也不能坐视不管。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不求啃这块肥肉自然就有其他的野狗去啃,这么大的好处不能让别人钻了空子。”薛溪沐坐起身来,换了件素丽清秀的衣服,往身上洒了些似有似无的淡香水,静静地来到卫哲然的办公室,想要给他一个惊喜。“亲爱的,工作了这么久,我给你揉揉吧!”她来到他的身边,给他轻轻捏着脖子颈子。卫哲然享受地闭上了眼,握住了她的纤纤玉指。“这是什么香味,好迷人啊!”他感叹道。
“你喜欢吗?”她魅惑地笑了起来,柔粉色的轻袖拂到了他的胸前。
“我累了。你先去睡吧!”卫哲然拒绝道,把她连连往门外赶。
薛溪沐心底里升起一股怒火,恨不得此刻拿长袖狠狠地勒住他的脖子,但一想未来的利益,还是忍了下来。她憋着气,淡淡地往门外走,柔顺地对他笑道:“好吧,那你好好工作,别弄得太晚了。”看见卫哲然皱了皱眉头点点头,她转过身,快步往家中走,心中充满了怨恨,脚步落在青石板上没有一丝声音。“卫哲然!你对我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她回到家中,四处望了望,看见仆人们都回去了,便披上外套溜出了门。
她穿着不起眼的暗色衣服,来到酒馆,一眼便看见了冯戴霖穿着服务府的样子,便一摇一摆如风中的黑玫瑰般摇曳地走到台前,要了一杯特色伍汐酒。
“小姐——”正当冯戴霖和颜悦色地看向薛溪沐时,却看到黑色阴影下水灵灵熟悉亲切而又妩媚动人的大眼睛。他心中一阵欣喜,叫同事先替他调酒,拉着薛溪沐来到厕所,开始了两人最喜欢的酒馆厕所灵魂洗礼狂欢。
半夜,云层渐渐出来了,挡住了皎洁月亮散发出来的光辉。卫哲然终于忙完了工作,他喝了口水,倒在工作室偏房的小床上开始呼呼大睡。薛溪沐拉低纱帽,从酒馆厕所的窗户那儿跳了出去,找了来时订好房间的旅店躺下。虽然十分疲惫,但她的心砰砰直跳,感觉生活又美好了起来。鲜花是需要营养的滋润的,离了水的水仙怎么能称之为水仙呢?她望着窗外树梢的阴影,不由得想到了当初跟黎玟洁翎在一起时向他们炫耀的样子。回想当初最开始的梦想,她可不仅仅只是想当一个卫府夫人。她想到了卫哲然对她的多次背叛和无礼态度,一股怒火又嗖的一下从心底里窜了上来。
看来人得做一个留声机,把自己曾经的誓言一一录下来,这样才不会在日后麻醉在敌人的温柔乡里、忘记当初的梦想吧!既然姐妹们支持我,我怎么能这样软弱、辜负她们的期望呢?反正为了得到卫府夫人的这个位置都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多做一件又有什么区别呢?与其可怜巴巴地等着卫哲然垂怜,倒不如自己亲自拥有这一切称王,让其他人来瞻仰我。薛溪沐坐起身来,计上心头,在房间里转悠着,“我才不要做选择!爱情财富我都要!”
半夜,黎玟也从梦中惊醒了。她摇醒迷迷糊糊的李博佑,“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在一座满是金银珠宝的岛上,要不我们还是去美洲游历一圈见见世面感悟一番人生吧?反正一生这么长,逛累了再回来归隐休息?”
李博佑正在梦中睡得香甜,忽而猛得被她拉醒,心中很是不满:“不去不去。你已经感悟够多的了。哪能想到一出是一出?”
“那要是你不去我就自己去啦。”林黎玟不管他,翻身到另一边背对着他,“正好留你在这里帮我看门!”
“不要!那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李博佑坐起身来,翻到她的面前看着她,“我才不要当你的看门狗。你怎么计划的呀?要是去游历,我们得早做计划呀!”
“就用原来那计划。不搞其他的了。”黎玟睁开眼睛看着他,拉他睡下,“快睡啦!过几天再去,起码得把鸡吃完吧!”
李博佑点点头,睡下了。“李兄果然脾气好,被我多次折腾都没有发火。要是换作卫哲然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吧?不过我也是个随性开明的人,要是李兄实在不愿意跟我一起玩我就放弃了。”林黎玟撇了一眼继续熟睡的李博佑,兴奋地感到睡不着,喜滋滋地伸手去玩他脖子上挂着的玉佩,继续在心里想道,“也不知道姐姐姐夫相处得怎么样了。两个都是强势的人,弱的一方肯定要吃大亏。”
薛溪沐也重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默默筹划着将来的每一步。远处,天上的光线又亮了些。月亮悄悄地从云层中钻了出来,欣喜地瞧着这人间越来越有看头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