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
时世不知所措,不敢说话,也不敢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竟然让人哭了。
云岩突然站起来两步就站到了时世身边,揪住了下意识退了一步的时世的袖子,低着头,声音微微哽咽:
“师姐,不——”云岩把“不要走”咽下,“带上我好不好,师姐我已经金丹了,我可以帮师姐的。”
白衣的少年比时世高,站在那里却像是个要被抛弃的小孩子,卑微又可怜。
时世不说话,云岩抓着她的袖子加大了力气抓得更紧。
时世眼神复杂,原主记忆里的云岩不是这样子的,虽然小时候似乎是个爱哭的性子,但慢慢长大后开朗活泼,笑起来特别自信,身边总是聚集着许多朋友——
原主很羡慕,所以也更加讨厌他。
仔细回味的话,记忆里的云岩对原主的确带着某种情感,不然面对讨厌自己的人何必一次次凑过去……但时世没有想到这种情感能让一个人变成……这样子。
会哭啊。
少年先前大概是在吃零嘴消遣,衣衫不整,长发披散,低下头时,身后的长发从肩头划过停在脸颊处,那里还有一道微亮的痕迹。
时世帮云岩把头发拨到身后:“好。”
然后她等着云岩放手,云岩一动不动。
时世:???
难道不是答应了就好了?
“师姐。”
“嗯。”
“师姐。”
“嗯——”嗯?
“师姐。”
“……”
时世:是我小看了人类的复杂。
时世不应了,云岩也不说话了,最后他慢慢松了手。
时世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明日我们出发,清晨在峰顶等我们就是,既然你也要去,那你知道还有谁合适带领弟子吗?”
“嗯。”
时世心想,正常了。
“师姐,我历练归来后,你突然就变得温柔了,我都准备放手了……”你却变了——
脾气比从前更好,接纳我了,会跟我说话,会安慰我,会信任我……
时世茫茫然不知所云,露馅了?被怀疑夺舍了?可这跟你放手有什么必然关系吗?
而且,为什么要放手?放手什么?
时世觉得自己不能有太多好奇心,就问:“你觉得谁能堪当此任?”
“……”云岩压着下唇生气,本来打算一鼓作气述说的,一句话给毁了!
他气鼓鼓的:“赵声!”
声音很大,时世不为所动,自顾自地回忆,想到名单上的确有这个名字,也是金丹修为,她专门找过名单上这些弟子的资料,风评极佳,是带来的弟子中唯一一位女性弟子。
时世点了点头,走了。
走了……
云岩猛地抬起头,眼圈红红,表情愤愤,骂了一句不是很脏的脏话。
时世找了赵声,敲了敲天窗得到回应后才进去,交代了事宜后才回了自己的住所。
在山崖的另一面,设在中段,可观日升日落,低头可看一条大河波涛奔涌。
时世很满意,她打开拉门就一直盯着河水看,乐趣盎然,觉得十分有趣。
————
房间里,雕刻着瑞兽的青铜香炉被放置在一边,香烟袅袅升起,中间的桌案上摆着茶具棋盘、一卷书、一把剑,一个插花的细口瓷瓶。
拉门和天窗开着,天光落入,光影分明,云层中有飞鸟鸣叫,风声呼啸,随后隔音阵法打开,外界的声音被隔绝在外,室内一片寂静。
形容端肃的女子束发在后,戴珠钗,轻施粉黛,挂流苏耳坠,坐在桌案的一边,看见云岩后对后者微笑,向着对面的空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女子身边跪坐着一名男子,身材高大,五官深邃英朗,皮肤偏黑,抿着唇,无声中就有种舍我其谁的霸道气势。
云岩拧着眉:“赵声,你骗我?”
女子轻轻一笑,挽袖斟茶,露出一段皓腕,一汪碧绿的翡翠玉镯俏生生的衬出肌肤的洁白,她把茶推到云岩面前,语调轻轻柔柔的:
“先别生气嘛,这位大哥想认识认识你,就托了我,我约了你好几次你不来,只好用找个借口呐。”
云岩心中戒备,手已经放在了禁断剑剑柄上。
赵声安之如素,笑着介绍:“赵道友,这位这是掌门嫡亲的师弟,云岩,这位是赵道友。”
男子站起身来,如山岳般的气势铺陈开来,声音像是直接从胸膛发出似的低沉浑厚:“久仰大名。”
话落,男子两边嘴角抖了抖,唇瓣翕动,云岩戒备拔剑,雪亮的刃光乍现,就已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