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就是这里了！”

看着门口中央的号码，自言自语的向青推开了门。

房间中央病床上的病人扭头望来，向青愣了一下。他这才想起，他是见了很多次流浪汉，但对方蓬头垢面，他根本不知道对方到底长什么样。

嘴巴张开又抿紧，然后又张开，正当他准备问出声之际，病人开口了。

“小哥，见到黑子了吧，怎么样，它还好吧？”

“还行！”将带着的水果、礼品放到桌上，向青顺势坐到床边的凳子上。拿出一个苹果，从兜里掏出小刀，削了起来。

“倒是你，没什么事吧？虽然我看不出黑子的情绪，但我觉得有你陪着它会更开心。”

流浪汉看向窗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

“老毛病了！”

看着略显沉重的他，向青拿着刀的手不自主的一沉，随即恢复原状。

“很严重？”

流浪汉扭过头来，苦笑着点了点头。

正欲开口的向青一怔，流浪汉的面容他怎么看着熟悉？努力思索着，很快，他就有了答案？

“你是刘启年？”

“你怎么知道？”流浪汉也是呆住了，脸上满是大写的惊讶。

“你见过小昀了？”想到一种可能，流浪汉身子挺起，整个上半身扑向向青。

“嗯！”品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滋味的向青点了下头，视线移了好几下后重新放到手里的苹果上。

房间内沉默下来，将手中的苹果削完。递给刘启年，向青又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苹果。

“我是在差不多一周前遇到她的，对了，就是那天。我对你说遇到一个有些奇怪的客人，每次都点片儿川，还说很好吃，但总是吃了几口就不吃了，她就是张昀！”

“哦，那天啊！”

回想起来的刘启年嘴角一勾，脑海里满是涌现的回忆。

“她最喜欢吃片儿川了，每次我做都吃的精光。我那时候就觉得，我们才是真正的父女，连爱吃的东西都这么一样。”既然向青认得自己，那张昀肯定对对方说过关于他的事。因此，刘启年也就没想对向青隐瞒。

她不是不喜欢吃吗？

向青一脸疑惑。

难道是我听错了？

诶呀，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她找你找的很辛苦，还专门请求我帮忙。”接着，向青就将自己所见张昀的辛苦添加一番描述后全讲给了对方。

他已经决定，不管对方愿不愿意，都把这个消息告诉张昀。但在此之前，不妨碍他问一下对方的意见。

“见见她吧！”讲完后，见刘启年保持沉默，忍不住的向青建议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为了你，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工作都快要没了，生活还是要啊！”

“是啊，生活还要继续！”刘启年长出了口气，仰头望着天花板。什么都看不到，就像他的未来一样。咬了一大口苹果，嚼着。

“但我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握着刀的手一停，向青这才想起来这是在哪里。看着对方身上的病人服，他嘴巴蠕动，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有人说，这世上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可要真是死呢？

这个世界，没有人有资格去劝另一个人看淡死亡，谁都没有。

“她不知道吧？”

“当然！”刘启年爽朗一笑。

“你之所以离家出走不会就是为了这吧？”想到这个答案，向青立马问出了声。

“有一部分吧！”

刘启年这样回答道，可他面上的神情告诉向青真实情况显然不是这样。

再削完手里的苹果，瞧了瞧，很不错，比照顾姥姥的时候削的强多了。

“这样的话，更应该见她了！”

咬了口苹果，咀嚼完，望着沉默的刘启年，她又补充道。

“否则，这会成为她一辈子的遗憾！”

刘启年咬着苹果，看着窗户撒进来的灿烂日光。脑海里，满是和张昀相处的点点滴滴。

“你说得对，是我自私了！”

说出这句话的刘启年就像是卸去什么重担一样，整个人看上去都轻快许多。

“老板，能帮我个忙吗？”

……

“砰！”

店门被粗暴的推到底，与墙呈垂直状态。推开的张昀根本没管这些，步伐急促来到柜台前，手里的包一下砸到刘启年前的案面上。

“老板，两碗片儿川！”

对向青说完，她重新转回方向。看着捧着茶一动不动的刘启年，本就汹涌的怒火就像浇了汽油般一下子窜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有多辛苦？”

店内的顾客纷纷投来目光，脑子里各种猜想。

刘启年心里苦叹一声，拉开旁边的椅子。

“坐下说，坐下说！”

“我就不！”看到他这种态度，张昀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嗓音嘶哑。

“这件事上是我做的不对，抱歉！”

大概是为了维护身为一个“父亲”的尊严，刘启年道歉很没有诚意，眼睛都不看张昀。

“我才不会原谅你！”嘴上这么说着，张昀却坐在了刘启年拉开的椅子上。

两人间一度沉默下来，知道向青端着片儿川上来，无声才被吃面的声音替代。

看着将一整碗片儿川吃的精光的张昀，向青揉了揉眼睛，他有些不敢相信，以往对方再累再饿也都是只吃小半碗然后要一些其它的东西，可今天居然吃完了。

抽出纸巾抹了抹嘴巴，张昀咽下杯子里放凉的茶水，说道。

“以前的事情，我不会原谅你的。但功过不相抵，你照顾我那么多年，你的后半生我会负起责任的。”

“嗯！”刘启年不知道在想什么，漫不经心的点了下头。

“喂，你这家伙，我很认真在说的。你可别太自私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就是照顾我这么多年然后不要我赡养，你觉得这样就能抵消你的罪孽，这样就对我不亏欠。”

“我告诉你，痴心妄想！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所以，给我老老实实的负起责任来，接受我的照顾！听到了没？”

“嗯！”又是一样的回答，正当张昀想愤怒的时候，刘启年看着她，很是认真道。

“你以前说过，我缺钱的话，你是会给我的，是这样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