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劫，他是少爷，我是丫鬟，我眼睁睁看着他娶了别的女子，而我最后郁郁而终。”

“第三劫，我是敌国公主，他是皇上，我为了国家的利益，出卖了他，最后惨死在他怀里。”

“第四劫，他是师父，我是徒弟，我爱慕他许久，最后眼看着他为了大义而牺牲。”

“第五劫，我是戏子，他是将军，世俗的眼光，我们最后不得不分开，他战死沙场，我殉情而亡。”

“第六劫，他是大夫，我是患者，可难违天命，最后我药石无医。”

“第七劫，他是公子，我是贵女，原以为可以白头，最后因了某些误会，分开数年，最后抱憾而终。”

“第八劫，我是女皇，他是面首，他接近我只不过是为了覆了我的皇城，最后江山易主，我死在他登基当晚。”

“第九劫，我与他青梅竹马，家世相对，可最后他因疾而亡，我苦守他的坟墓数十年。”

“那九劫，也次次都是阿渊的面貌，”

……

麟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如此重情，不知是好是坏。”

青慕也无奈的摇摇头，“姐姐姐夫见她那伤情的模样，心疼得紧，也无办法助她。你若是得空去瞧瞧她吧，她伤势还未痊愈，便吵着要出去寻黎渊遗落在世间的气息。”

“好。”

麟空去看南栀的那日，南栀偷跑出去，去了天宫，却是失魂落魄的回来，满脸泪痕，整个人看过去无往日半分神采。

麟空走过去，将她扶到椅子上坐着，问道：“你去哪儿了？你可知你阿爹阿娘都急坏了？”

南栀低着头，一想起刚刚在天宫，天帝说的那番话，她便直想哭。她沉默了片刻，终是忍不住，哽咽道：“我刚刚去了天宫，寻天帝要阿渊的天命石，可天帝说阿渊的天命石在他陨落那日便消失了。就连天帝都劝我放下阿渊，为什么连天帝都要放弃？我肩上的凤羽还在，阿渊肯定还在这世间。师父你帮帮我好不好？阿渊还在世间，他没有离开……”

麟空也不忍看她如此伤心，安抚道：“那等你伤痊愈了，师父就帮你。你若是自己都没照顾好，又如何去寻黎渊。你说是吗？”

南栀一听有希望，抬起头，泪眼朦胧的应下了。

她这伤一养又是两千年，这两千年里她也没有停止寻找黎渊，她托麟空帮她搜集方法，待她能出去时再一一试验。

终于，她能够自如的使用灵力了，她急忙去寻了麟空，可就算她用什么办法，都无半点黎渊的消息。

久而久之，麟空也放弃了，唯有南栀一人还在执着。

整整一万年，不止不休。

从妖界回来后，南栀整整沉睡了十日，当她醒来时，映入眼帘的便是北渊的背影。她坐起来，百妖阵里发生的一切，在她的脑海中盘旋。她记起来了，是北渊救了她，带她逃离了妖界。

北渊听到动静转过身来，扶着她坐好，道：“感觉如何？”

南栀有些不明所以，“什么感觉？”

“你莫不是睡傻了，自然是问你身体感觉如何？”

“挺好的，”南栀垂下头，眼中神色不明，良久，她才继续道，“我都记起来了，是你闯入百妖阵救了我，也是你将我带离妖界的，可那时候，我还不信你……对不起……”

百妖阵正是利用她内心最深的执念，说到底，这一切也都是她的虚妄，整整一万年了，她那般无休止的寻他，可到了最后，却还是虚无。

“百妖阵的最后一层，你被迷惑了心智，难免会不记得的。”北渊给她递了一杯水，不经意问道，“那你还要寻他吗？凤帝凰后为了救你，给你渡了不少的修为，虽然他们修为高，可终究是有限度的。”

南栀愣了一下，还要寻他吗？这些年，她为了寻黎渊，伤了许多次，也连累了凤帝凰后与麟空，现在所有神仙都对她避之不及。可她只要一想到黎渊陨落的模样，便心痛的喘不过气来。

北渊见她不回答，便已知晓她的答案了。

“罢了，这些我不该问的，你好好休息。”

就在北渊转身离开的那瞬间，南栀抬头，记忆中黎渊与北渊的背影重叠在一起，鬼使神差的喊了一句，“阿渊。”

北渊脚步顿了一下，很快又反应过来，她不是在叫自己。北渊握紧了拳头，没有停留，消失在房里。

南栀望着前方，泪水悄无声息的从眼角滑落。

傍晚之时，凤帝凰后也来看她了，凰后抱着她，轻声问道：“疼吗？”

黎渊的陨落，疼吗？你坚持这么久，疼吗？九劫涅槃，疼吗？百妖阵，疼吗？

南栀终于忍不住，扑在凰后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好像她要将这些年的委屈不甘难过通通哭个干净。

许久，南栀哭够了才红肿着双眼从凰后怀里出来。

凤帝轻叹一声，道：“这次回来，便收心接管南禺山吧。那些前尘往事，就通通忘却吧。”

听到这话，南栀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凰后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背，转头的瞪了凤帝一眼，好端端的提这个干嘛。

凤帝也是委屈，这时候不说，那要等到何时？难不成等她再次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才说吗？

就当凤帝凰后以为南栀不会同意，准备离开之际，南栀哑着嗓子，道：“好。”

凤帝凰后也惊了，很快便反应过来，凰后道：“若是你实在不想，阿娘也不勉强。”

南栀摇摇头，道：“我接管南禺山。”

凤帝凰后见她同意了，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叮嘱她好好休息，继承帝位的日子再定。

凤帝凰后离开后，南栀也起身，披了件衣服，坐在院子里发呆。她隔着衣物摸了摸左肩的凤羽印，明明它还在，为何她就是寻不到黎渊？难道是凤羽印出了什么问题吗？

她靠在长廊上，想起了过去在少室山的日子，心里愈加坚定了要寻找黎渊的想法。无论何事，都无法阻她。

南栀伤好的差不多时，便准备去麟空与北渊那儿道谢。她看了看手中成堆的宝物谢礼，头都大了。她将礼物全都收了起来，准备到时候在变幻出来。

她去麟空那儿时，麟空正指挥这庭雨庭风做饭。

麟空见到她来，也是惊喜的很，“你怎么来我这儿了？伤好了？”

南栀点点头，将带来的礼物变幻在桌上，道：“这些是谢礼，多谢师父之前多次救我，我……”

“打住，你既已叫我一声师父，那这些都是师父应做的，何必这么客气？”

麟空一边说，一边扒拉那些礼物，看到有好吃的，立即拆了。他快速吃了一口，满意的点点头，“吃的留下，剩下的你带回去吧。”

南栀可没听他的话，坐在一旁，看庭雨烧火，见火不够大，她还加了一点。

“听你阿爹说，不日，你便要继承帝位了？那你这是肯放弃了？”

南栀停了手上的动作，“这是两码事。”

麟空见她这样，也忍不住劝道：“你这些年受过的苦，受过的伤还不够吗？你定要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吗？”

南栀自嘲的笑道：“这些年，我受过的伤还少吗？我答应阿爹阿娘继承帝位，只不过想他们安心。至于阿渊，只要我还在的一日，我便不会停止寻他。”

“难道你就未曾想过，你与黎渊根本就是天命，当初你九劫涅槃到如今你误入百妖阵，种种迹象，都表明你与他根本不可能。”

南栀偏过头去，倔强道：“其实在我眼里凡间历的那九劫以及在百妖阵的那些，根本不算什么，因为我再伤再痛，那也只不过是我的一场梦。”

麟空也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与她谈论黎渊的事情，南栀犟的厉害，他也实在是无其它办法。其实在南栀养伤的那几年，他去找过天帝，查看过南栀的天命石，天命石上清清楚楚地记录着她的命定之人不是黎渊，而是另有其人。可他不敢与南栀明说，他怕南栀会接受不了，又或者定要逆天而行。那么一切也就无法挽回了。

南栀从麟空那里离开后，去了浮望宫。她见到北渊时，北渊倚在榻上闭着眼睛小憩。那安静的睡颜，令南栀觉得愈发熟悉。曾经黎渊也最喜欢倚在榻上，无论是看书还是休息，他总觉得在榻上才舒服。

她猛地回神，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下。这是北渊，不是黎渊。他们只是有某些相似之处罢了，千万不要混肴了。

她刚想将礼物变幻出来，北渊便醒了，叫了她一声，吓得她差点将礼物摔在地上。

“我有那么可怕吗？”

南栀赶紧摇摇头，挤出一个笑容，“没有没有，是我不小心手抖。”

北渊起身，理了理微乱的衣裳，道：“怎么，今日来兑现承诺的？”

“不是的，这是谢礼，那日感谢战神将我从妖界救出来。”南栀一边说，一边将礼物推给北渊。

可惜北渊不领情，“我不缺这些，你还是拿回去吧。等你什么时候来兑现承诺了再一起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