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陈大帝,”南栀恍惚记起,北渊就是勾陈大帝创造出来的,他肯定有办法,“帝,你带我去九十九重可好?这可能是救活北渊最后的机会了。帝,你带我去好不好?”
帝沉默了片刻,犹豫道:“九十九重,就连我都无法来去自如。罢了,尽力一试吧。要想见勾陈大帝,必须诚心诚意,在心中默念着他的名号,若他有意见你,你的面前便会出现九千九百九十九层阶梯,你有求于他,便要一层一层的跪上九十九重。三跪一叩首。可,几乎没人能办到。”
“我做,我可以。”
南栀望了望一旁奄奄一息的北渊,心中却无比清楚,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她一定要把握住,她不会再让北渊死在自己的面前。
她跪在地上,双掌合十,在心中默念:“西方太极皇大帝,神女南栀求见大帝……”
不知默念了多少遍,眼前一阵白光闪过,直通云霄的阶梯便出现在她面前。
她睁开双眼,望着面前的梯,有些愣神,勾陈大帝愿意见她?她猛地站起身,却看到帝朝她示意,她便踏上梯,三步一叩首。
她只觉得这条梯遥遥无尽头,可她不敢停下,这不是一条普通的梯子,而是北渊的性命。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磕头磕的额头都渗出血来了。渐渐的梯上也染上了她的额间血,她有些麻木,不断的在重复着这些动作。
有好几次她都没跪稳,差点从梯上滚了下去。
终于,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时,九千九百九十九层的梯结束了。她爬上最后的阶梯,面前突然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她抬头一望,竟然是一位年轻男子,这男子仙气重重,眉目间与北渊有些相似。
她初来九十九重,还是要谨慎些好,没有扶着那男子,而是自己踉跄地从地上起身。
那男子也不恼,立在南栀身旁,开口道:“听,你要见我?”
南栀猛地回过神,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你,你是勾陈大帝?”
勾陈不可置否的点点头,“其实,一早我便料到你要来寻我,没想到会提前这么多。”
南栀连忙跪在勾陈面前,磕了三个头,“大帝,求求您,救救北渊吧,帝他元神尽散,现在只有您能救他了。”
但勾陈却没有直接答应她,而是先将她扶起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她这才发现这里应是勾陈的寝宫。她焦急的等待着勾陈的答案。
勾陈也坐到她对面,不慌不忙的给她倒了一杯茶,道:“先前我听,你托你爹娘来打听北渊与黎渊的渊源,现在你可愿听一听?待你听完了,再做打算也不迟。”
南栀看着他脸上并没有开玩笑的神情,这才迟疑的点点头。
“想来你也知晓北渊的来由,他是以金莲为体幻化出来的,我将自身的三成修为给了他,让他替我守着界,辅助帝。因此他眉目也有几分似我。原以为,北渊是幻化出来的一个分身罢了,哪有何命可言,但我又担心他在界会出什么事情,便为他卜了一卦。谁知这一卜,竟预见了他的情劫。
可能上觉得他那么容易便成了神,这是对他的一种考验吧。从我为他卜卦开始,我便知晓了他的情劫。朔渊三十五万七千五百一十三年降生的赤凤,的便是你吧。后来我便去偷看了他的命石,若是依着命,你们真正相遇应当是在麟空的万年庆上。
我担忧他无法度过此劫,便取了他的一魂一魄,放入后的肚子里,让他托生为族二皇子,让你们提前相遇,他也能早日度过情劫。他为你陨落,也是必然的。因此这才导致了你苦寻他万年而不得。他与你,确实是命中注定,可却是命中注定的爱而不得,命中注定的有缘无份。”
他与你,确实是命中注定,可却是命中注定的爱而不得,命中注定的有缘无份。
南栀早已泪流满面,她未曾想过,原来她是北渊的劫,是她将北渊害成今日这般模样。若是她当初停止寻他,那是不是便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枉她还自诩爱他,可到头来伤他最深最重的也是她。
南栀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道:“那他还能救得回来吗?”
勾陈想了想,才道:“办法是有,可你愿意吗?”
“我愿意,只要能救他,我做什么都愿意。”
接下来勾陈的话,却让她愣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你有了身孕,你愿意用你腹中骨肉来的命来换北渊的命吗?而且就算北渊救了回来,你也永远不能与他相认,他会一辈子都忘了你。你愿意吗?”
她有了身孕?她有了北渊的孩子?
她抚上腹,怪不得今日她被润泻山时,腹会那般疼,原来是他们的孩子。
可是她要如何取舍?一个是她的至爱之人,一个是她的孩子,她究竟要如何做?
她低着头,沉默了半晌,终于决定了。
“我愿意,我愿意用孩子换北渊的性命,就算他今后再也不记得我,不能与我相守,我也愿意。”南栀站起身,朝勾陈拜了一礼,“求大帝救救他。”
勾陈看着她,轻叹了一声,“随我来吧。”
接着,南栀便跟着他一起去了一处阁楼,勾陈长袖一拂,北渊便躺在其中的一张床上,面色苍白,没有一丝生气。
勾陈让她躺在另一张床上,很快她便失去了意识。
等南栀醒来时,她竟然在自己的寝殿郑她不是在九十九重勾陈大帝那里吗?如今怎么就在凤凰宫了?
她心里惦记着北渊,连忙起身,披上外衣,打开门准备去浮望宫看看他。可她一开门,青慕便坐在门口守着她,见她醒来了,向前问道:“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舅舅,北渊他怎么样了?”
青慕将她推进房,道:“他已经无事了,只是要养上几个月,便能痊愈。”
听到北渊无事,她也稍微放下心了,还好,还好他还活着。
“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青慕倒了杯水给她,好奇道:“你去九十九重,与勾陈大帝了什么,那日竟然是勾陈大帝亲自送你回来的。”
南栀摇摇头,并不想将自己怀孕过的事情与他们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是让我今后永不与北渊相认。我是北渊的情劫。”
“情劫?”
南栀点点头,将勾陈大帝与她的话又复述了一遍,倒是将青慕惊诧到了。
“那你真的准备忘了他?今后永不再与他相认?”
南栀一愣,随即点点头,“我已经答应了勾陈大帝,到做到。只是今后我的生活中,再也不会有北渊的存在了。”
其实她失去的又何尝是北渊与北渊的爱,还有她与北渊的孩子。但木已成舟,结局已定,无法更改了。
“对了,舅舅,那日师娘怎么会出现在不周山?”
提起姝婳,青慕便想起现在不成人样,整日买醉的麟空,无奈道:“其实姝婳也是封神印的重要一步,她以元神祭了封神印,才能将封神印发挥到最佳。她也是一开始便知晓了自己的命运,瞒着所有人,到最后出其不意。只是苦了麟空,刚成亲没多久,便失去了妻子。他现在整日将自己锁在少室山,不准任何人进出。”
南栀心里一惊,原来姝婳也是有这么多的秘密,难怪她的出现会如此突然。那麟空又该如何承受?虽然素日里,麟空全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但他一旦上了心,那便是认定了。
“我现在没事了,我去少室山看看师父。”
着,南栀将长发随意挽了一个髻,匆匆忙忙的便要出去。
青慕拉住了她,道:“万事心。”
“好。”
当南栀到了少室山,扑面而来的酒气,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她推门进去,只见麟空抱着姝婳的衣裳,跌坐在地,身旁都是空酒壶。
她走过去,轻声唤道:“师父。”
麟空抬起头,朦胧间见到是南栀来了,让她随意坐,“你是来问北渊的事吗?其实当初还有一件事,我还未告诉你。”
南栀疑惑道:“还有事?还有什么事情?”
“你不是一直很担心北渊的伤势吗?其实他的伤是跟你去凡间,掉入幻境所赡。从那以后他的修为便弱了许多,这才导致后来被润泻的招魂术所伤。”
怪不得他从那以后,便经常受伤,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怪不得勾陈大帝她是北渊的情劫,原来无论何时他都会为自己所伤,避无可避。
她虽心伤,可也没有忘记她此行的目的,“师父,师娘已经故去,望你节哀。”
麟空却摇摇头,眼神迷离,显然还未清醒过来。“我与她可是有约定的,她她一定会与我相守终生,我便在这里等着她回来。”
“师父……”
南栀还想什么,麟空便打断了她的话,“好了,你回去吧,今后也不用来看我了。”
南栀见他这模样,也着实心疼的很,但她没有什么资格来劝他,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师父,那我走了,你自己好好保重。”
南栀离开少室山后,脑子中不断回响着方才麟空的话,虽她答应了勾陈大帝不能与北渊相认,那她偷偷去看看他,应该是可以的吧。
于是,她便去了宫,施了隐身术,想着进去偷偷看他一眼。只要确认他没事就好。
可她一靠近浮望宫,便感受到外面罩着一层结界,她刚要进去,却被结界拦在了外面。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结界,这是勾陈大帝为了防她设的吗?
罢了,原本她就不该违反约定,只要他好好的,她怎样都可以。
她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浮望宫,回到凤凰宫时,凤帝凰后也回来了。这几年,凤凰宫重新由他们管着,南栀这个女帝也只是挂了个名。如今她回来了,凤帝凰后要将这重任真真切切的交予她了。
凤帝凰后已经从青慕那里听了,面对伤痕累累的女儿,他们不知怎样开口安慰。见她回来,也是不敢再提。
“栀儿,回来了?麟空那儿,可还好些了?”
南栀走过去坐在凰后身旁,靠在凰后的肩上,叹了口气,“师父借酒消愁,已经瘦的不成人样了。”
“他也是个可怜人,现在又只剩他一人了。”
南栀敏感的捕捉到凰后话中的又字,“为什么是又?”
“这件事来话长,待阿娘有空了再与你。”凰后又问道,“你身体怎么样了?自你回来已经沉睡了十五日。”
“这么久?”可她明明觉得只是睡了一觉罢了。她犹豫了片刻,道:“阿娘,你得了空,可以帮我去看看阿渊吗?”
凰后面上有些为难,“阿娘不知以什么身份去。阿娘知晓你与勾陈大帝做了约定,这样吧,明日,阿娘帮你打听一下。”
“那便多谢阿娘了。”南栀正要起身,但忽然想起一件事,又回头道,“阿娘,这一回我是真的要收心了。这段时日,让你与阿爹担心了,都是南栀的不是。”
凰后最见不得她这般,拉着她的手,心疼道:“你明知道阿爹阿娘不会怪你的,事情发展到这步,也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今后你还有阿爹阿娘呢。”
南栀眼眶不由得有些泛红,她真的不能再任性下去了。
“阿娘。”她扑进凰后的怀里,如时候犯了错事躲进凰后怀里一样。
从凰后那儿离开后,她便去了后山寻阘非。现在阘非已经恢复了差不多了,见到她来,十分开心的蹦来蹦去。
“你近日来可乖吗?”
阘非蹭了蹭她,好似在寻求她的夸奖。南栀接受到他的消息,摸了摸它的头,笑着道:“既然阘非这么乖,今后跟着我去凤凰宫住可好?”
其实很久之前她便想将阘非接去凤凰宫,但她一直以来没有时间照顾,现在她回来了,也有时间了,便想与阘非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