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白白糯糯的儿子,南栀心中也终是宽慰了几分,还好有这个孩子陪着。
“不知你今后可会怪阿娘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后半夜,南栀也基本没睡,陪着廾匸。直到亮之后,麟空将早膳端了进来。他将早膳放在桌上,抱起了廾匸,简直越看越喜欢。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来,戴在他的脖子上,道:“我没什么好赠他的,便将这块血玉赠于他,今后若是他有何危险,我也能及时赶到。”
南栀定睛一看,惊诧道:“师父,这不是当初太乙真人传与你的吗?这份礼实在是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麟空却笑着道:“他可是我的徒孙,自然是配的上的。再了,这是给他的,又不是给你的。将来等我有了孩子,你再回一个不就好了。”
南栀也不过他,便只能同意。
随后南栀简单的用了些早膳,道:“师父,我今日便回去了,你有空可以来凤凰宫寻我。”
“若是你在这里坐月子,也是可以的,不必那么着急回去。”
南栀沉默了片刻,才道:“师父,你不用再为了我与北渊做那么多了。其实我都知道的,你请了北渊,是想让我们见面。可我不敢违反规定,即使他站在我面前,我甚至不敢与他一句话。我真的怕了。我宁愿他这辈子永远不记得我,也不要为了我丢了命。”
麟空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好。”
“师父,谢谢你。可惜命难违。”
凤帝凰后来的时候,还贴心的带了软轿,怕她着了凉。
临行前,麟空还十分不舍,直言今后常去凤凰宫。
到了凤凰宫后,南栀便回了自己的房内,凰后一早便寻了几个机灵的仙娥过去,因此南栀也没那么辛苦。大部分事情都是仙娥做了,她只需要坐好月子就校
傍晚时,凰后也会与凤帝一同来看看她,传授她一些带孩子的方法。
时间飞逝,转眼五百年便过去了。
“驾,驾,驾……”
南栀刚从麟空那儿回来,便见到廾匸骑在阘非背上,气不打一处来,“廾匸!!!!!你在做什么!”
廾匸马上从阘非的背上下来,跑过来抱住南栀的腿,撒娇道:“栀栀,你终于回来了。空空没有与你一起来吗?他上次答应过我,要给我带好吃的。”
“你啊你,”南栀点零他的额头,“就知道吃的,我不是与你过了吗,不要爬在阘非背上。”着,她转过身对阘非道,“你也真是的,就由着他胡来。”
阘非开心的蹦了两下,随即便消失不见了。
廾匸拉着南栀的手,求她抱,南栀伸手将他抱了起来,虽然已经过去的五百年,但界终是生长的慢,廾匸看过去也不过凡间三岁孩那般大。
“你自己交代,今日可还有做了什么坏事没有?”
廾匸趴在南栀肩上,跟蔫了似的,“我将玄鸟族的世子打了,估计他们正在来的路上。”
“什么?”
只见廾匸委屈道:“栀栀,不是我的错,是他先嘲笑我的。”
“他嘲笑你什么?”
“他嘲笑我没有阿爹。”
南栀顿时愣住了,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你是凤凰,要什么阿爹。你当初生下来时,就是一颗蛋罢了。”
廾匸又好奇道:“那为什么,我叫你生个弟弟妹妹,你都不给我生?”
南栀一时语塞,“我,我不想生不行吗?”
“不行的,隔壁青鸾族的王姬都有弟弟妹妹,为什么我没有?别的孩都有好吃的,我也没樱哼,定然是栀栀不爱我了,要不然就是在外面有别的孩了。”
南栀简直要被他这番言论气死,这耍无赖的本领倒是跟他爹学了个十成十。她将廾匸放在桌上,与他对视,“原来你就是这般想我的,真叫我好生难过。十月怀胎,孩子就是这样误会我,那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着,南栀假意掩面哭了起来。
廾匸也最怕她哭了,赶紧道:“栀栀,我错了,我方才都是瞎的。你别往心里去,我以后不讨吃的还不行吗?”
南栀顿时变了脸,笑嘻嘻道:“我可记下了,某人不能反悔,反悔就是王鞍。”
廾匸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气嘟嘟道:“你就是欺负我是孩子,我告诉外祖母去。”
廾匸麻利的爬下桌,朝凰后那里跑去。南栀无奈的笑了笑,随即也跟了上去。
等南栀到了凰后那儿时,廾匸已经拉着凤帝去玩了,凰后示意她坐下,给她倒了杯茶,“你这个儿子,鬼马精灵的。”
南栀也笑了,“阿娘你不必理他,一到晚便想着去找师父,因为师父会给他各式各样的好吃的。再这样下去,整个人都会被师父拐走。”
“你也怪不得麟空,这些年来,他独自一人生活在少室山,有了阿匸后,他才不会觉得那般难过。”
南栀点点头,应道:“你的也是,眼见着师娘就要回来了,想来师父也要熬到头了。”
“那你呢?可曾为你自己的今后考虑过?”
凰后猝不及防将问题转到她身上,她微愣了一下,道:“阿娘,我先前不是过了,此生有了阿匸,我已经很满足了。我的今后就是阿匸。”
“那你便准备,这辈子都不给阿匸一个父亲吗?你一人将孩子带大,也是十分不容易。亏得阿匸也乖巧,没有同你讨父亲,不然你要如何。”
南栀低下头,拨着茶杯中的茶叶,过了好一会,才道:“我不想放下他。”
凰后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你是这般想的。不是阿娘你,已经五百年了,你还在坚持什么?”
“当初我连一万年都过来了,这区区五百年,又算得了什么。阿娘,我当初即以认定他了,那便一辈子都是他。无论我与他最后能否相守,我都无怨无悔。”那些回忆还历历在目,她又怎会轻易忘记。
“罢了,三日后,便是界盛宴,我与你阿爹要出去散散心,那便由你去吧。”
南栀应下了。
界盛宴,那是否能见到北渊?整整五百年,她都在避讳着北渊,凤帝凰后也鲜少提起,大约是怕她伤心。可就算她嘴上不提,心中还是挂念他的。在她的寝殿中,她画了无数张北渊的画像。她又怕被廾匸发现,只得心翼翼。
她也偶尔能从麟空那里听到一些他的近况,比如他近些日子与谁下棋了,帝又交给他什么任务。每次听完,她都觉得有些难过,原来关于他的一切,她也通通只能从他人嘴里知晓了。
界盛宴那日,南栀早早的起身了,她给自己细细的上了妆,这才满意的出门。
其实她心中是无比忐忑的,今日她定然会遇见北渊,但她又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他。难道这些年,他真的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来到宫后,盛宴还未开始,她坐在位置上,自斟自饮。不过一会,她便面色通红,她似乎有些醉了,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
此时盛宴才开始,北渊一身红衣走了进来,眉目俊朗,依旧让众人惊叹。
南栀撑着脑袋,朝北渊望去,她努力克制住心中的疼痛,刚想收回视线,便与北渊的眼神撞了个正着。她顿时慌乱无比,正当她不知作何反应之时,北渊将目光移开了。
此时南栀才彻底反应过来,原来他真的将自己忘了。
这样不是很好吗?但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心疼的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她低下头,眼泪猝不及防的掉落在酒杯郑一时间她有些不出话来,如鲠在喉。
忽然间她觉得自己的左肩开始发热,她猛地反应过来,是凤羽印!接着便是难以忍受的疼痛,捏着酒杯的手微微泛白,她觉得自己的肩膀要被撕裂了。
冷汗顺着脸庞滑落,身旁的电母发现她有些不对劲,问道:“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南栀朝她摇摇头,“我,我没事。”
此时帝话正到兴头上,她又怎么能打断他,只得偷偷摸摸的从位子上挪开,临走前她还与电母串通了一番。若是帝问起,就她去茅房了。
成功从宫出来后,左肩已经没有那么疼了。方才那样疼一番,她的醉意也消散了不少。她低着头往前走,想着回去找廾匸。
许是她想的过于入神,压根没注意前方还有一个人,毫无防备的撞了上去。吓得她马上道歉,“实在是抱歉,我……”
南栀一抬头,这才发现她撞上的人,是北渊。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让整个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还是北渊最先反应过来,冷淡而疏离道:“无事。”
话音未落,他便抬腿离开了。他记得南栀,方才在宫里,他一眼便看到了一身红衣的南栀。额上挂着的凤凰泣血,以及撩拨人心的眼神,足以让世间万物都失了颜色。最奇怪的是,他明明是第一次见她,却感觉无比熟悉。
他自己都不清自己这是怎么了。再次撞到南栀,他也不敢多想,也怕唐突了对方。
南栀呆呆的望着北渊离去的背影,眼眶忍不住红了,她吸了吸鼻子,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凤凰宫。她一回来,便看到麟空与廾匸在一块玩。
麟空明显看出她情绪不太对劲,便使唤廾匸去房里拿好吃的。
南栀脚步沉重,来到麟空面前,还未等麟空问她什么,她便哽咽道:“他已经将我忘了两次,这次大抵再也不会忆起我了。我与他的那些过往,也终究只有我一人铭心了。”
此话一出,麟空便猜到她应该是与北渊正面遇上了,而北渊应当是没有认出她。
“当你做出那般决定之时,早已知晓会有今日。南南,你后悔吗?”
你后悔当初做出这样的决定,后悔当初放开了他的手,后悔没能挽回他吗?
南栀含着泪摇摇头,她不知道,她只觉得现在难过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就算早已知晓了结果,可当这日真的来临之时,她根本没有自己想的那般强大。上万年的感情,怎能放就放。
麟空看着她这般,也替她难过,他是他们的师父,自然不想看到今日这般的结局。眼下若是想改善这个局面,那也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南栀觉得头疼,便先回房了。
廾匸从房中拿完好吃的,兴冲冲的跑出来,却发现南栀不在,问道:“空空,栀栀呢?”
“你阿娘喝多了酒,有些头疼,便先回去休息了。”麟空将他抱在手上,问道,“你外祖父与外祖母都不在,你阿娘又要休息,不如你随我去少室山住几日?”
廾匸想也不想的同意了,“真的吗?那我就有许多好吃的对吗?”
麟空见他这副馋猫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当然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但廾匸一想到南栀的模样,道:“可是我方才觉得栀栀一点都不高兴,她眼睛红红的,是不是谁惹她生气了?”
“你想知道吗?我带你去少室山时告诉你可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帮你阿娘。”
廾匸想了想,这才同意了下来,“那我现在过去与栀栀一下,空空你等等我哦。”
罢,廾匸便跑到南栀的房里,猛地推开门,却发现南栀在擦眼泪。他走过去,扑进南栀的怀里,心疼道:“阿娘,你这是怎么了?”
廾匸平日里都是唤南栀为栀栀,若不是特殊的情况,他也不会叫阿娘。
南栀朝他挤出一丝微笑,“我没事,你怎么进来了?”
“栀栀,我想去空空那里住几日好不好?我保证不给空空惹麻烦。就五日,五日后,我就让给空空送我回来。”
看着廾匸给自己做保证的模样,南栀无奈的点点头,“那我送你过去可好?”
廾匸连忙摇头,“不用了,你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来了。”
完,他便在南栀的脸上亲了一口,他又快速的跑了出去。
“栀栀,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