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陈面露难色，还是接下去将话完，“今日我唤你来，是想让你将此事告知南栀。先前是我为了命阻拦他们，可后来我也未曾想过北渊竟然卸任的同时，还将周身七成的修为还给我。雷之刑，亏得有南栀为他挡了些。不然此时北渊已经没命回来。”

“所以这便是你们自诩的大义？”麟空知晓有些话出来便是大不敬，可现在他是非不可，“结果呢？北渊躺在这里奄奄一息。你们这些远古神仙，总是自以为是，什么为了界，为了众神，为了六界的平衡，最后还不是因了你们的那些私欲。你创造了北渊，让他替你守着界，他不想当了，你还得强迫他。事情弄到这份上，你满意吗？”

勾陈被麟空的无地自容，他也未曾想过事情会变成今日这般。

“是我的错。”

但麟空却未再接话，他转身看着躺在床上的北渊，红了眼眶。他要如何告诉南栀？告诉她，她一直心心念念要保护的人，现在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她先前做的所有努力，受的所有委屈，通通作废。

片刻之后，他叹了口气，调整好心情后，便去了女娲娘娘那儿。

他见到南栀时，姝婳正在陪着她，他踌躇了片刻，才走进去。

南栀见到他来，立马站起身，来到他的面前，笑着道：“师父，你怎么来了？”

麟空朝她挤出一个笑容，道：“这不是来见见你吗？”

可南栀看着他的神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麟空勉强的笑容，令她察觉到一丝害怕。她恍然间反应过来，问道：“是不是，阿渊，出了什么事？”

麟空低下头，没有答话。南栀顿时慌了，拉着麟空的衣袖道：“师父，你话啊，是不是阿渊出了什么事情？他怎么了？”

麟空鼓起勇气，抬头看着她的双眼，道：“勾陈大帝北渊伤了命魂，可能永远不会醒来了。”

可能永远不会醒来了。

南栀松开他的衣袖，猛地后退了两步，慌乱道：“怎么可能，师父你在骗我对不对？那日，有凤凰泣血护着，怎么会变成这样？”

麟空看着她含泪的双眸，再次红了眼眶。“若是没有你护着，北渊此时便不是昏迷不醒，而是已经命丧当场了。”

“我要亲自去问勾陈大帝。”着，南栀推开麟空，便往勾陈的寝殿跑去。

勾陈正坐在椅子上，静静的望着北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南栀突然跑了进来，将他吓了一跳。但他也知道南栀来找他的原由。

南栀远远便望见了躺在床上的北渊，她一步步来到北渊的床前，见他面上毫无血色，那苍白的模样，令她心疼不已。一时没忍住，眼泪便掉了下来。

她扑在北渊的床前，拉着北渊的手，哽咽道：“阿渊，你起来看看我啊，我是你的阿栀，你快起来看看我。我们还有阿匸呢，你不能一直睡下去。你醒来看看我，阿渊……”

可回应她的却是无尽的沉默。

她回过身，踉踉跄跄的来到勾陈面前，问道：“勾陈大帝，你告诉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我已经做好了与他永不相认的准备了，甚至还躲去了凡间，就只是想让他好好的。可是为什么上苍总是这般对我？”

勾陈也不知什么，他无法辩解，事情走到今日这一步，他也不想的。

没有得到回应的南栀，已经有些崩溃，她望着勾陈，声泪俱下：“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难道命能抵世间万物吗？他可是活生生的人，为什么会变成今日这般？从前为了命，步步退让，可是结果呢？”

勾陈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模样，沉默了许久才道：“没护好北渊，是我食言了，但我会尽力补救。北渊相当于我的孩子，我不会放任他不管的。”

南栀没有答话，一双眼便那般看着勾陈，那与北渊有几分相似的脸，现在都让她觉得无比的难过。她回到北渊的床前，趴在床头，泪无声的落下。她的阿渊，何时能醒过来？为什么上要这般对他们？难道他们真的不能在一起吗？

麟空与姝婳来时，只见到南栀趴在床头，不肯离去。那伤神的模样，看的他们也难受极了。

麟空向前想劝她回去休息，但她却拂开了麟空的手，道：“师父，若阿渊不能醒来，那阿匸便托付给你们了。你告诉阿匸，是阿娘没用，连他的阿爹都护不住。”

“你胡什么，阿匸需要你，你不要做傻事。”

南栀摇摇头，眼神却没有离开北渊半分，“这几万年来，我的生命被阿渊占满，在失去他的那些日子里，我努力做个好女儿，好徒弟，就是为了防止有这么一。你们从来不明白阿渊于我是怎样的存在。那些恍若昨日的回忆，在我脑海中不断重演。现在我唯一对不起的便是阿匸，我没能给他一个阿爹，一个完整的家。我不是一个好母亲。可若是在阿渊与阿匸之间，我只能对不起阿匸。因为我欠了阿渊太多太多，多到我自己都记不太清了。我爱他，若是他这辈子都不会醒来，那我便陪他一辈子。总之他去哪儿，我去哪儿。他生我生，他死我亡。”

麟空还想什么，姝婳拉住了他，来到南栀身旁，为她擦了擦泪水，“我们支持你的决定，可眼下北渊尚有一线生机，你不能那么快便让自己倒下。你对吗？”

南栀用力的点点头，“师娘，我真的好怕，你我要怎么办？”

姝婳摸了摸她的头，“勾陈大帝也不会放弃北渊的，你不要担心。”

等南栀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了，姝婳才与麟空一起离开。而勾陈见她不肯离去，便将南栀留了下来，他自己则去紫微那儿住一段时日。

夜晚时，南栀顶着红肿的双眼，坐在床头，替北渊擦了擦脸。

“阿渊，你快些醒来。我还等着要与你一起接阿匸回家，他那么盼望能与你在一起，你千万不要辜负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