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晓好笑:“那怎么办?横不能当真把他连这辈子一块儿扔了出去,叫他躺在大街上哎呦吧?依着你六叔的性子,怕是能惹得整个京城都来瞧他,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江玉敏一想到陆安晓的那般,又笑的直揉着肚子,一面拉着陆安晓道:“走吧,马车在外头候着许久了。”
“哪儿去?“
“不是方才了,吃饭去呀。”
“我当你玩笑呢。你六叔这会子这个样子,我哪里好出去玩,还是你自个儿去吧,我闹他会子也就罢了,没得他一会儿再闹了起来。”陆安晓连忙推脱。
“我怎么是玩笑。安晓姐姐你明明知道他是假的,还当真的似的伺侯着呢?”江玉敏翻了个白眼咕哝道:“他就是摸准了你心疼,知道他是装的,可你也舍不得,这方能拿捏住你的。你若现在就跟着我出去了,我倒不信他还能当真捂着脑袋疼晕过去。”
“可是……”
“别可是了,先上了马车,我保准你这些担心都没有了。”
“那……那我换身衣裳。”
“换什么,我瞧着挺好的,没得你回去换身衣裳,等衣裳换好了,人也不走了。”
陆安晓被江玉敏闹的无法,只得顺着江玉敏的动作步出,毕竟想想又觉得她的有道理。
如今对苏叙,她是软的也用了,硬的也用了,虽是约莫知道,这事儿大半是因着那日历吵架,可这苏叙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大热的偏是要成日里躺在床上装生病,任是外头怎么样有趣儿的事儿都扰不了人家如今躺在床上的决心。每日里少一顿饭人家就敢晕过去给你看,想喊人时,懒得叫嚷就拿着筷子敲碗,敲到人出现了才罢,折腾的府中上下皆是提心吊胆的。
这大夫瞧了无妨,陆安晓瞧了也看不出什么,可这晕倒咳嗽的病症每回来的就那么可巧。
陆安晓心知肚明,原也想着放手不管,但又狠不下心来,生怕自己不来,这苏叙就当真饿的不肯吃饭,挡着闹出点儿什么毛病来。再加之琳儿动不动就是一跪,是不管怎么样,王爷到底是王爷,闹的陆安晓不得不做出个王妃样儿来,没得往后生些口角。想来陆安晓平日里无事,苏叙这般闹腾,总比在宫里头闹腾来得好,因而只得成日里伺候着,顺着来。
现下看来,不准江玉敏的法子有用,当真能解了这事儿,毕竟不是长久。一时点零头应了,但不免也嘱咐着,到了时辰将午饭端了过去,叫人在外头听着,若是王爷有什么事儿,万万不可懒怠。
不多时,陆安晓与江玉敏至一处饭庄外,瞧着并不似寻常饭庄那般,门前人来人往的,陆安晓不免生了疑,却见江玉敏在腰间寻摸了半晌,方才掏出了块儿木牌,出示给门前的人看后,方才由人引着步入,叫陆安晓很觉得新奇。
饭庄内设施可谓奢华,就连那桌子腿儿都是雕了花儿的,更别中心偌大的一个台子,上头竟还有跳舞的女子及一旁的各样乐器,皆供食客饭时消遣。
二将陆安晓二人带至二楼。二楼是一格一格的间,以那台子为一侧,四面展开。每个间都是有活动的窗子的,若是想看外头的情景,打开窗子就是。若不想看,关上了也是清净。
江玉敏定下的间正对着那台子,陆安晓打开此时半开着的窗子,极清晰的能瞧见上头起舞的女子,那曲子也是陆安晓从没听过的风格,竟是有几分异域味道。
“有趣儿吧?”江玉敏落座之后瞥了陆安晓一眼,见陆安晓四处打量着,忍不住凑到跟前儿笑道:“这京城里头好玩的多了去了,有你瞧见的,也有你没瞧见的,保准来了都不想走的,要不然人人都要往京城来呢。子脚下,自然不一般的。”
“我觉得我们那处也挺好。”陆安晓不以为然:“虽是离你的这子脚下略远了一些,只是好歹也能拽的上子的衣后摆不是。”
江玉敏接过二递来的播,看都没看就报了几样菜式,叫二去准备,随即才笑道:“你是你们那山洼洼里头?”
“怎么能叫山洼洼?”陆安晓轻哼了一声,支着下巴眼睛就没离开过台子上的女子,一边轻声道:“我们那儿也是要什么有什么,只是没得这样奢华,可日子还不是照样过呢?就好比一只碗,哪怕融成了金的,边上都镶上珠宝,吃饭的玩意儿就是吃饭的玩意儿,还能变成什么?”
“变成更漂亮的吃饭的玩意儿呀。”江玉敏理所当然的接话。
陆安晓嗤笑着摇了摇头:“那不也是吃饭的?米饭盛在里头还是米饭,又不是金饭。”
“怎么不是金饭。”江玉敏凑近了陆安晓,压低声音道:“就拿这米饭来。我不管你往日里吃的什么米,用的什么水,支的什么锅,哪怕都是一样的,但配上今儿咱们坐的地方,他就是这米是用蜂蜜水浇出来的,水是山上的冰泉水,锅是口金锅,那你也得信,你信了就得付这个钱。”
“那不是冤大头吗?”陆安晓愣了愣。
“是不是冤大头不是看旁人怎么,是自己心里头怎么想。花的了这个钱的人,怎么会去后厨看他的是不是真的呢?那人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是不是冤大头。”江玉敏挑眉,低头茗了口茶淡淡道:“而且他的是不是真的重要吗?”
“那什么重要?”
“重要的是你吃了,而且付了这个钱。”
陆安晓低头想了想,蹙着眉心抬头道:“你的这话,就是一个铜子儿的事儿,你非得把他变成一锭金子的事儿呗?”
“开窍了呀,就是这个道理呢。”江玉敏笑嘻嘻的对上陆安晓眼中当即露出的不屑::“你可以觉得没趣儿,可是这世上许多事情,一个人觉得有趣儿是没趣儿,两个人也是,三个人还是。但这三个人里面但凡有一个话顶用的,那就不一样了。那你觉得,现如今话顶用的,都有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