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很早就通知过了,元旦之前有一次检测考试,全校性的,成绩有关高二文理分科。
陆华说她元旦就回来,让商笖好好考试。
商笖知道陆华重视成绩,自然一点都不敢松懈。
等车的间隙,她带着耳机听听力。
坐到常坐的位置,她照常看向窗外,心里默念听力里的翻译。
街上已经挂起了灯笼之类的装饰物,提醒着人们新年的倒数进入尾声。
池春已经计划好了元旦三天的狂欢,商笖不得不提醒她前提是检测考考好。
耳机里的男声宣读完毕,商笖把答案猜个大概,摘下耳机放入书包,才惊觉身边做了人。
商笖都快习惯了他时不时就会出现在自己的可见范围内。
谢晟遇也带着耳机,膝盖上还摆着草稿纸,刷刷的写着。
商笖看了两眼,什么都看不懂。画的图也不像是受力分析,公式老长一串,他在计算着。
商笖默默移开自己无知的视线,开始在心里背古文。
“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她的手指在膝盖上打着拍子,慢慢背《琵琶行》。
身边的少年不知何时收好了东西,眼睛不知看向哪里。
商笖还能听见他耳机里穿出的细碎的声音,时断时续,商笖隐约觉得声音有点耳熟。
商笖盯着地面,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她听到的是什么。
“看什么?”男生突然问她。
猝不及防,商笖的心脏重重一跳。她故作镇定摇头。
“看我的鞋?”谢晟遇摘下一边耳机,点点自己的鞋尖。
“当然不是!”商笖瞪大眼睛,提高了音量。
谢晟遇当然知道她不是,原本也只是看她出神,逗逗她
“那你在看什么?”
商笖缩在座位里,像要减小自己的存在感,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但又觉得自己不太礼貌,只是摇头。
谢晟遇也不再逗她,戴上耳机听歌。
商笖一下车就跑回去,生怕后面的人再和她说话。
谢晟遇信着步子,看着前面女孩飞扬的发尾,忍不住想笑。
商笖气喘吁吁的回到家,放下书包去浴室洗了把脸。镜子里面的人刘海凌乱,脸色略白。
像个神经病。商笖想。
吃过晚饭,商笖给陆华打了电话,简单的说了几句,像是完成任务。
“那你爸……”
“他没回来。”商笖抢先回答,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陆华也没有再啰嗦,直接挂了。
回到房间,商笖靠着书桌发呆。桌上还有没写完的作业,那些复杂的方程式像刚刚的电话一样让她头疼。
放弃写化学作业,她戴上耳机,听听力。
商则回来的时候,客厅的灯没开,只有商笖的房间渗着光。他把鞋蹬开,趿拉着拖鞋进去开灯。
他知道陆华不在,随手脱下外套扔在茶几上,坐了会儿,他点了只烟。
房间里静的要命,商则不习惯,起身推开商笖房间的门。
他没进去,倚在门边看她。
商笖戴着耳机,什么动静都没听见,埋头勾着答案。
过了好一会儿,她闻见了烟味。猛的回头,商则就靠在门口抽烟。
“写完了?”商则把烟拿下来,随手摁在门框上熄灭。
商笖不喜欢烟味,微皱着眉头看他。
“吃饭了吗?”
商笖点头,把桌上的作业收好。
“我还没,给我煮碗面吧。”也不管她答不答应,他直接回到客厅瘫在沙发上。
商笖朝门口看了会儿,忍着心里的抗拒,去了厨房。
商则开着电视,却没心情看,直直地盯着空白的墙面出神。
他也不记得那是多久以前了,那时候这面墙上还挂着他们的照片,商笖的婴儿照,他和陆华的婚纱照,还有商笖小时候画的不入流的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有了,墙面空空荡荡。
商笖烧好了水,把面条放进去。原本就做一碗白水面,但打开冰箱的时候看到鸡蛋,像是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做了一个水煮蛋。
她端着面条出去,放到餐桌上,又进厨房拿筷子。
商则坐在餐桌前,看着那碗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把筷子放到碗上,转身要回房间。
“不陪我坐会儿?”
商笖顿住脚,轻舒了心间的闷气,回答到:“我作业没写完,您……你自己吃吧,碗放着就行。”
说完,她回了自己房间,把门反锁。
如果没有闻到那股陌生的香水味,商笖可能真的会陪他吃完那碗面。
她和陆华一样,受不了任何陌生的味道。烟味,酒味,香水味。
现在她只希望商则能在陆华回来之前离开。
商则挑着面条,有些失味,没怎么吃。他挑出碗底的面,筷子一滞。
碗底有个水煮蛋。
这个习惯只有陆华知道,他吃面一定要有水煮蛋,否则不会吃。
他放了筷子,脱力般撑着自己的头,一脸颓然。
“商则,你他妈自作自受!”
隔天早晨,商笖没看见商则,出门前也没看见他的鞋,松了口气。她只希望陆华别见到商则。
考完英语的那天下午,商笖没有等到陆华的电话,她想早点回去。但池春偏偏拉着她,一定要她请客喝奶茶。
排了很久地队,商笖买了池春要喝的奶茶,就想回家。
她有些担心,因为陆华说过今天回来之前会打电话,但她没有。
“你急什么,说不定阿姨有事。”池春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
池春并不知道商笖父母的情况,陆华她也只见过一次。
“阿春,真的,我今天得早点回家。”
见她着急,池春只好放了她,“那我元旦可以来你家玩吗?”
商笖敷衍的点头,匆匆离去。
公交车迟迟不来,商笖打了的士回去。她从中午开始就不太放心,眼皮一直跳。最近商则出入频繁,商笖真的害怕他俩又碰上。下了的士,她一路狂奔回家。
门口放了两双鞋,一双是商则的,但另一双去不是陆华的,陆华不会穿高跟鞋。
她喘着气,有些蒙。关了门,她俯下身子换鞋。
“小商笖,回来了?”女人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商笖拿鞋的手一顿,起身跑入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