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雯拿着水杯,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好久不见,小商笖。”
商笖定定地站着,胸口不住地起伏,眼神淡漠看了眼顾雯,又转向敞开门的主卧。
下一秒,商则从卧室里出来,正扣着外套的扣子。看见商笖,他毫不在意的关上房门,语气平常地说:“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商笖没有说话,拉着书包肩带的手渐渐收紧,指尖泛白,眼睛里唯余对商则的恨意。
“商则,你真他妈恶心!”
这是她第一次说这样的话,满含着怒与恶。
商则蓦然间转变,“商笖,这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吗?我是你爸……”
“你不是!”她吼出来,随后指着一旁若无其事的顾雯“奸夫**!”
商则震惊,“你说什么?”
“商则,你是不是觉得我傻?你身上的恶臭都掩盖不了那股让我作呕的香水味,是她的吧?”她忍着胃间的反感,眼神含着冰。
商则不再回答,抿紧嘴唇,一改刚才的脸色,试图掩盖自己的怒气。顾雯走到她身边,眉眼含笑,指作柔荑,划过他的肩膀,停在胸口。
“小朋友,怎么这么凶?你爸爸喜欢乖孩子。”顾雯依旧挂着笑,带着嘲讽,带着不屑。
商则立定不动,任由身边的人怎么动作。他眸色深沉地看着商笖
商笖强迫自己稳稳站立,即使自己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商则,你真的太恶心了!你凭什么把人带到这里来!凭什么!”
眼睛酸涩,但她拼命隐忍着,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将面前的两人千刀万剐!
“还这么气焰高,看来学校里的日子也还可以。”顾雯声音温柔。
沉默已久的商则开口制止道:“顾雯,你别说了!”
顾雯轻笑起来,挽起商则的胳膊,撒娇:“我又没说错,干嘛凶我?”
商则不欲多解释,拉着顾雯离开,越过商笖时,商则说:“别告诉你妈我回来了。”
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甚至都没有想过向自己的女儿解释,获取原谅。
商笖的眼泪在关门声里滑下,她慌忙擦干,又将家里所有的窗户和阳台的门打开,想将空气里浅浅的香味去除。
做完这些,她转向主卧的门。
房间里十分整洁,白色的被套还是她昨天整理过的样子。
陆华的梳妆台上放着一叠钱,商笖不知道那是商则留下,还是顾雯留下的。
商笖打开陆华的抽屉将钱放进装着商则的证件的口袋。转身打开衣柜的门,将商则的所有衣服拿出来,装进黑色的口袋里。
浴室里商则的牙刷、毛巾,甚至门口商则穿过的拖鞋全部扔进口袋里。
整整两个大的口袋里,全是陆华留着的商则的东西。
商笖没有思考多久,拖着两个口袋出门。
将东西扔进垃圾箱的那一刻,商笖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她喘着气,咬紧牙关。
她不断告诉自己,别再为那样的人哭了,他不是你的父亲,不是。商笖,他不配做你父亲,再也不配了。
商笖抹去眼泪,决绝地离开。
夜里还回荡着广场上的音乐生,娄江花园里都挂了红色的灯笼。
所有人都在期待2008年,除了商笖。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忘记2007的元旦,忘记迎接2008的新年。
夜里,九点四十一分,陆华打开了商笖房间的门。
商笖开着台灯,桌上的试卷只剩最后一题。
“你爸回来过,为什么你一直说没有。”陆华携着外面的寒意,站在商笖身后。
她放下笔,平静地站起来,和她对视。
“告诉你又能怎样?”
“他的人呢?他的东西呢?”
“我扔了。”
啪。
陆华打得手掌发麻,“你给我等着。”说完她离开商笖的房间。
商笖不顾脸上有多疼,跟着她出去,她知道陆华想干什么。
陆华走到门口,连鞋都没有换,打开门要出去。
“妈,你知道我她在学校里过的什么日子吗?!”
陆华没有停下,径直出门。
“你知道顾雯吗?!”这句话完全是她吼出来的。
陆华身形一晃,停在楼梯前。
商笖在门内,而陆华在门外。
“你知道对吧,她是商则的情人。”情人二字她咬的格外重。“知道为什么我不说她是小三吗?”
陆华转身,眼睛紧紧地攥着她的。
“因为你和商则,根本不算,夫妻!”她紧着声音,将心里的话狠狠说出。
陆华的眼眶红得像渗着血,她的手用力地握紧,“你闭嘴!”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商笖哭吼出来,继续说,“妈,你们不算夫妻,很久以前就不算了!只有你自己死抓着不放,只有你自己!”
陆华不再听她说,直接下楼。商笖跑出去,在二楼与一楼之间拉住她。
“妈,算了好不好,算了,我们不要他行不行!”商笖死死拽着她的大衣,不让她下去。
“你放手!”陆华和她拉扯着。
“妈,你好好看看我,你看看我啊!我是你女儿,我只有你了,可为什么你宁愿要他都不要我!为什么!”商笖抽噎,几尽失声。
“我求求你,放弃行不行?!别找他了,行不行?!”
“不可以!”陆华扯住她的头发,试图推开她。
“凭什么要放开他!我爱他爱了二十多年,他说不要就不要?!我不甘心,这都是他欠我的,我要他还!”
她松开商笖的头发,转手掐商笖的脖子,从她手里抽出自己的衣服,一把将她推下楼梯。
商笖被卸了力气,从楼梯上滚下去。
眼里的眼泪汇成一道白光,失去意识前,她看着陆华下楼,看着楼道的声控灯猝然熄灭,黑暗瞬间袭来,像一场闹剧的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