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的眼神有如利刃,剜在谢知言脸上,她恨声道:“事到如今,我有何惧?今日我就揭开谢荣风的真面目!
“当年我因轻信别人,痴心错付,不慎卷入了朝堂之争,犯了江湖的忌讳。父亲将我幽禁家中,严加管束。
没想到谢荣风和那个负心汉沆瀣一气,为了防止事情败露,为了飞黄腾达坐稳自己的位置,想要杀我一家灭口!他以还我清白为名,把我们骗到烟霞山庄,逼死我们。
父亲为了救我,身死谢荣风老贼剑下,待我逃出烟霞山庄,立誓再也不与道貌岸然的所谓江湖正派人士为伍。你们让我恶心!
江湖人人都我莫问自甘堕落,却不知烟霞山庄才是坏透到了根里!个个虚伪,满口仁义道德,行的却都是勾结谋私、杀人越货的龌龊事!”
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莫问的控诉字字血泪,容不得人不信。可是一向主持武林中正的谢荣风,真的会做这样罪大恶极之事?
“不!不可能!家父容不得你随意攀诬!你没有证据,空口白牙,怎等玷污家父尊名!”谢知言嘴上得义正辞严,但身形踉踉跄跄,似乎受了极大的打击。
莫问冷哼一声:“证据我有!你谢荣风老贼亲自为我父亲入殓,仿佛是多大的恩典,你可知为何?父亲被他一剑刺在咽喉,用的就是你杀我女儿的冷月剑!谢氏剑法,下无双,冷月剑的伤口更是独一无二,你要是敢,把父亲尸骨挖出,真相即可大白下!”
谁会拿自己父亲的尸骨开玩笑?冒着让父亲地下不宁,也要揭开真相,这是多大的仇恨?
莫相识闭着眼睛,竟然听到这样一个故事,心中啧啧称奇。怪不得莫问堕入魔道,怪不得他对陈符辛恨之入骨,怪不得她要斩尽下负心人。
这一激动,她就睁开了眼。莫问见了激动得一下子扑上去,摸着她的脸:“相识!你醒了!”
莫相识第一次看见莫问落泪,原来她也不过是个柔弱的女人。
莫相识抓住她的手,口中喃喃出声,但声音实在太微弱了,莫问只得附耳过去,只听莫相识道:“你和怜水……趁乱逃走……去……芬芳谷……”
莫问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她摇着头:“不,相识,我不能丢下你!”
莫相识激动得呛咳起来,她本意不是要牺牲自己拯救别人,二是让她们先逃走再想办法救她。刚才看怜水的神色,又凶又横,她就知道自己的伤势虽然看着凶险,但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只是谢知言和莫如初都站在一旁,都是耳力极好的人,她不敢声张,只能暗示。
莫问见状只以为她伤势又重了,赶紧把她扶起来,为她输送内力。
莫相识内心慌得一批,她知道莫问走火入魔,又身中剧毒,此时再承受不起内力输送了。她拼命想拒绝,但因为失血过多动弹不得,话也不上来。
怜水见状也着急了,上去劝道:“门主!你的身体经受不起折腾了!二姐她……”她瞟了一眼谢知言,也没敢明莫相识此刻并无性命之忧。
莫问哪里是听人劝的人,她眼光一扫:“我怎么做事,还轮不到一个叛徒置喙!”着就盘腿而坐,双手抵在莫相识背上,为她输送起内力来。只片刻工夫,额头就布满了秘密的汗珠,样子十分勉强。
莫如初在旁边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对自己的亲生妹妹连性命也不顾,但从头到尾对自己正眼都没瞧一眼,心中五味杂陈。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成为门主,成为武林盟主夫人,大权在握,走上巅峰……为了达成目标,有些人有些事不得不牺牲。莫如初攥紧了拳头,告诫自己不要心软。
莫问还未收功,就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和着莫相识的血融在一起,显得妖艳诡异。
莫相识承受了莫问的内力,身上力气凝聚了不少,悠悠睁眼,却见莫问倒在血泊之郑
“不!怎么会这样……”
莫相识感到深深的无力,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每一次努力想做什么事,结局就是事与愿违。
“相识……”莫问的瞳孔涣散,不知看向何处,最终喃喃地叫着莫相识的名字。
“母亲!我在,我在!”莫相识慌忙把耳朵附到莫问唇边,只听她艰难地道:“不要相信……任何男人,姓谢的……芬芳谷谷主……都不要相信……”
完这句话,莫问就再也没有了声音,也再也没有了呼吸。她的眼睛仍然睁着,看着空不知何处。
莫相识呆在原地,手足无措,愣愣地看着怀中还未失去温度的莫问。
她只有一个念头,是自己害死了她。
怜水悄悄过来,合上了莫问的双眼,低声道:“节哀吧,现在得想办法离开这儿。”
莫相识恍若未闻。
她来到江湖这么久,本以为自己见惯了血腥与死亡,可是她怀里的,是她名义上的母亲啊!一个一生飘零、临死还在担心自己的女人。而就是自己的一意孤行害死了她。
如果她肯放下自尊,低声下气地求花椒来营救相思门如果她肯放下身段,色诱谢知言哪怕如果她干脆不来,放任事情发展……那么多的如果,她偏偏选了最难的一条路,一条莫问的死路!
“不!!”莫相识仰面向,声音凄厉。
在场的人忽然感到浑身受到极大的压迫感,空气仿佛突然有了千斤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随着莫相识的哀鸣,这种压迫感越来越重,在场的人忍不住捂住耳朵,却根本挡不住周身而来的凝滞。功力差的人已经吐了血,就连谢知言在死命抵抗之下,也后退了几步,知道自己受了内伤。
怜水见状一面捂着耳朵一面劝阻:“莫相识!快停下!你现在承受不了这个!”
三里外,树林中,一个快如闪电的绯色身影忽然停了下来。
他感受到空气中的异样,心中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