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慌乱之际,一个绯色的身影从而降,轻轻落在莫相识身边。他长臂一伸,把她揽在怀里,右手食指放在唇边:“嘘……”
莫相识仍在不受控制地大叫,浑身颤抖,内力源源不断地从周身逸散,把整个相思门变成了人间地狱。
莫如初只觉得经脉剧烈颤动,仿佛千丈高楼的地基受到猛击,一阵腥甜涌上鼻腔,她极力隐忍,才没在人前吐血。在场功力不如她的人又不少,此时都在崩溃的边缘。
全场唯一面色轻松的,只有那个从而降的绯衣男子。他紧紧抱住莫相识,用最温柔的声音道:“乖,我来了。乖,没事了。”
莫相识的眼神有片刻茫然,眼前的红色让她恢复了少许神志。
“休息一会儿吧,好吗,我抱着你。”温柔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像一句咒语,一句催眠的咒语。
她安静了下来,进入了梦乡。在场的人也终于逃脱霖狱,松了口气。
谢知言却不敢放松,这个绯衣男子他记忆犹新,正是芬芳谷谷主。传言莫相识是芬芳谷谷主的情人,如今看来,郎情妾意,他怒目而视,额角青筋暴露。
花椒却压根不理他。他抓过莫相识的手腕,为她诊起脉来,然后眉头就越皱越紧。
怜水擦了擦唇角的血,踉跄着来到花椒身边:“谷主,冷月剑刺在她心脉上方一寸,我给她吃了回丹,而且剑还未拔,所以才止住了血。但她刚才失控,怕是损伤极大!
花椒目光瞧也没瞧她一眼,冷冷道:“何时轮到你来教我了?”
怜水不敢再言,垂头站在一边,心中暗自焦急。
花椒低下头,咬着莫相识的耳朵:“你坚持一下,听到没?你这次不听话自己跑出来,我饶不了你!”
莫相识早已陷入沉沉的梦境,对外界的一切都不为所动,自然也不能回应花椒的话。
花椒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晶莹剔透的药丸,放入自己口中,然后俯身吻在了莫相识的唇上。
在场众人一片哗然,这这这魔教行事风格,果然奔放得很呐!
烟霞山庄的人还算懂礼仪,知道非礼勿视,纷纷别过脸去,暗骂魔教行为放荡。
相思门的百名姐姐可炸了锅,花椒之姿惊为人,又对新门主情深义重温柔体贴,一下子就俘获了百名女子的芳心,恨不得当场成立后援会给花椒加油助威。
谢知言知道花椒是在救莫相识,但这行为实在……目不忍视!
下一秒中,众人又目瞪口呆了。绯衣男子和蓝衣少女还口齿相接缠绵悱恻,忽然少女左胸的冷月剑凭空而起,溅起一片鲜红的血液,滚烫的,洒在地上。
谢知言下意识地要去拿剑,却被花椒一把牢牢抓在手郑他轻笑一声,把怀里的莫相识轻轻放下,对怜水:“给她止血。”怜水赶紧凑上去一阵操作。
冷月剑滴着莫相识的血,一把冷剑忽然有了温度。拿在穿红衣的花椒手里,更显浑然一体。
剑尖直指谢知言,谢知言怒目而视:“还我冷月剑!”
“还你?”花椒长眉一挑:“你用冷月剑伤她,我便用冷月剑杀你!”
谢知言先是神情一滞,随即道:“我不该伤她,但冷月剑为我烟霞山庄传家之宝,不容他人染指!”
“哦?那你试试看!”花椒身形一转,长剑破空而出。他的招式很简单,无非就是向前刺,但是太快了,快得让人以为自己慌了神。
谢知言飞身而起,仍是被剑尖划破了衣袍。
莫如初见状忽然向前:“花谷主!请你放过知言,我愿意替他死!”
花椒眼睛微眯:“你凭什么?当初你也为我生为我死,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你放心,他死了,你也要死!”着又是一剑朝谢知言刺去。
谢知言虽然轻功和内力都十分撩,但失去了冷月剑,等于失去了臂膀,因此躲避得十分辛苦。
“谷主!”怜水焦急地大叫:“现在不是收拾他们的时候!救相识要紧啊!”
花椒闻言,将手中宝剑用力向上一抛,回身抱起莫相识,就往边飞去。底下的人看得傻眼,一时不知是留是追。
冷月剑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然后直直地插入相思门石碑之中,连剑柄也没入石碑,只留一个黑洞。谢知言接连收到刺激,心中郁郁,死命朝石碑轰出一掌。
整块泰山石应声而碎,刚才还是黝黑的庞然大物,现在只剩一地狼狈。冷月剑躺在碎石当中,看上去好不委屈。谢知言一把抄起冷月剑,就要去追花椒一行三人。
莫如初见状慌忙阻拦:“知言你冷静!以你现在的状态,是打不过他的。现在要紧的是控制住相思门残部,料理好这边的善后之事,否则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谢知言回转身,看着莫如初的脸,这个朝夕相对的人,此刻却如此陌生。
的确,她的每个字都对,都是眼下最明智的选择。
可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母亲惨死,外公被害旧事公开,妹妹身受重伤生死未卜,从长大的相思门一日门破,她竟然还能如此冷静,出如此正确的话。
谢知言觉得有些不寒而栗,那个温柔如水、情真意切的“莫相识”不见了,眼前只有冷静冷血冷心的莫如初。
莫如初见他不话,跺了跺脚,亲自上阵指挥。让烟霞山庄的人围住相思门的姐姐们,押送到门内关起来,然后又命人收敛莫问的尸身,停灵一晚第二就举办葬礼。一切都井井有条。
花椒来不及带莫相识回芬芳谷,只得先安置在金陵别苑。
眼下莫相识的情况十分危急,心脉受损失血一半,更要命的是她那一爆发是在透支自己的潜能,对身体有极大的反噬。
花椒给她喂下世上仅有三颗的神药碧落丹,才勉强抱住一丝生气,否则此刻怕是早已命归西了。
“到底怎么回事?”花椒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浑身都是危险的气息。
只不过一日功夫不在身边,怎么就弄成这副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