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花椒的脸色难看得紧,周身散发着恐怖的气息,让怜水只希望自己原地消失。
花椒久久没有出声,怜水终于按耐不住,问道:“谷主,恕属下多嘴,相识她昏倒前的那一招鬼哭狼嚎,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哪怕是芬芳谷相思门这样的魔教,也没见过这种对自身损伤如此大的诡异招数,谷主可知道她在哪里练了这种功夫?”
“滚!”花椒从牙缝里挤出这一个字,怜水赶紧极有眼色地滚开了。出了门,她心中疑窦更深,看花椒的样子,他不止知道,甚至与之有关。
花椒袖长的手指划过莫相识的脸颊,眼底一片幽深,看不清是忧是悔。
“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得活着,听到了吗?”
莫问给莫相识输入的内力,虽然保了她一时的性命,但毕竟功法与暮云经不同,留在她体内时间长了,只会加快气息乱窜。花椒扶起莫相识,将莫问的内力疏导出来,用自己精纯的暮云内力替换。
然而莫相识的身体此刻像一个沙漏,内力源源不断地逸散,纵使花椒输入再多,也不能留存分毫。
花椒袭承了母亲木氏一族的医术,又通过自己钻研日益精进,却从来没有遇过这样不知所措的局面。哪怕上次莫相识被怜水服下药性相磕解药,虽然棘手,无非是要自己废去功力,总有解决之道。如今的境况,却让他平生第一次,有些害怕。
接下来的三,花椒没有离开莫相识一步。珍贵的药材、绝世的医书像流水一样送进莫相识的房间,然后就没了消息。
怜水在门外候了三,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外人或许不知,但芬芳谷谷主的医术举世无双。若连他都没有法子,那莫相识的命……
整整三日后,花椒推开了房门。怜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谷主眼中泛着血丝,绯衣上有几条褶皱,发丝散乱,面色苍白。
“谷主……”她不敢问下去,垂下了头,等待花椒审判莫相识的生死。
“回芬芳谷。”花椒道。
“相识她……能受得住这一路颠簸吗?”
“我,回芬芳谷。”花椒似乎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气和她解,阴沉着脸又重复了一遍。
怜水赶紧称是。她只在花椒抱莫相识上马车的时候,匆匆见了她一眼,她神色安详,依偎在花椒的怀中,仿佛睡着了,又仿佛已不在人世。
莫相识又回到了她熟悉的庭院,门外被她打秃的的樱花树已经绽放了三三两两的粉色花朵,在风中娇嫩吐芳,而她却看不见。她只能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听花椒对她絮絮叨叨。没错,她虽然昏迷着,想动一下手指头都不能,偏偏五感俱在,什么都能听到感觉到。
她万万没想到,向来傲娇的花椒同志竟然是一个这么絮叨的人。看来平日偶像包袱太重了,以为自己听不见,才露出真面目来。
花椒:“门外那棵樱树,在芬芳谷已有数百年,日日繁花,偏偏被你一掌拍秃了。你还没赔我的树,你凭什么在这儿装死?是不是想逃避罪责,我跟你,你休想!这棵树又开花了,它不死,你休想死!”
莫相识知道花椒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可是自己都成这样了,他还在念叨一棵树,可见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有多么低微。她很想爬起来揪住他的头发控诉一番,可是使了浑身的力气,也不能挪动身体分毫。
花椒又:“我早就让你不要练暮云经,你为什么不听话?”
莫相识很想撇一撇嘴,当初把武林秘籍给我的是你,嫌我武功差的也是你,然后不让我练的又是你。这人怎么如此阴晴难定?
花椒还:“你要是醒过来,我就满足你一个愿望。我可以替你杀了莫如初,救回相思门的门人,我也可以屠尽烟霞山庄,给你出一口气。或者……你如果非要嫁给我,我也可以考虑答应你。”
莫相识真的很想大笑出声。这人也太自恋了吧?嫁给他?她一个独立自主的新女性,怎么可能会在一个虚拟世界想着嫁人?
花椒此人,当真傲娇,明明自己想求婚,还非是她“非要嫁给他”。不过……没想到自己魅力这么大,果然生了一副好皮囊就是管用,连花椒这种神仙人物都要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俯首称臣。哈哈哈哈哈哈!
莫相识觉得好不畅快,真想睁开眼睛看一看花椒现在的表情,好好嘲弄他一番。可是她做不到。
她仿佛一只困在笼子里的兽,急得团团转就是出不去,不仅出不去,想呼救也不行,因为根本没人知道她被关在里面。
她感觉到自己被喂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药,有丸药也有汤药。有的甜丝丝的好像糖豆,让她想再吃一颗,但更多的是苦涩不堪,今这碗甚至腥臭难以下咽,让她好不恶心。
莫相识不懂自己为何要吃这么多难吃的药,花椒医术如此高明,为何不能把药弄得好吃一点?她本能地抗拒着,幻想着这腥臭的药汁泛着绿色,仿佛时候被污染的护城河河水。
不行不行不行,太恶心了,我不喝我不喝我不喝!
忽然唇上传来柔软的触福
莫相识脑中的画面突然换了背景,变成了漫飞舞的樱花花瓣,映着粉色的晚霞,飘飘洒洒不肯落下。花瓣雨中站着一个绯衣男子,身长玉立,面带浅笑。
男子伸出手来,朱唇轻启,声音低沉:“来。”
仿佛一个咒语,一个短得只有一个字的咒语,蛊惑着莫相识,让她神魂颠倒,忍不住要朝那个谪仙一样的男子走去。
然后一股难闻的汁液灌入了她的口中,顺着她的喉咙,流入她的身体。她想抗拒,却抗拒不了。
“你非要我这样喂才肯乖乖吃药?嗯?昏迷不醒还挑三拣四,你到底是不是在装睡?”低沉的男声从耳边传来,摩擦这莫相识的耳垂,让她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