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结束，尹一一酒足饭饱，瘫在椅子上，手一下一下地摸着自己的肚皮，像个饱餐了一顿的翻出肚白的咸鱼。逗得师娘直戳她肚子，问她是不是在家天天没吃饱，来师父家改善伙食。

尹一一咯咯儿地笑着一边抓师娘戳过来的手指，说：“那肯定没有在这儿伙食好。”

“你爸妈天天那么亏待你啊。”秦老爷子有些不满，“你那么大的人了，天天用脑过度，营养不跟上，这怎么成！”

“那没有，他们都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呢。”尹一一傻笑着摸摸肚子，看向师娘，“那是您家的菜过分好吃了。师娘和小梅阿姨的手艺可勾着我在这儿学了那么多年三弦呢。”

“就你会说话。”师娘转头看向纪林，开玩笑道，“你也在这儿吃了两餐了，准备把饭钱结一下吧。”

尹一一在一边起哄：“就是！就是！除了我，谁都不能在这儿白吃白喝。”

还没等纪林接话，师娘接着往下说了下去：“你可以用学做菜来抵饭钱。你算我半个徒弟，我教你几道菜，我那么好的手艺也能传承下去，不至于失传。”说完朝纪林眨了眨眼，表情俏皮几乎如尹一一。

“好嘞，我又能学艺还不用付饭钱。那是再好不过了！”

“你也真是够狗腿的。”尹一一笑着瞥了纪林一眼，“得了师娘的真传，还卖乖。”

约好了晚上一起下厨，秦老爷子与师娘就去别屋里小憩了。尹一一躺在书房里秦老爷子的摇椅上，半眯着眼，昏昏欲睡。

纪林在一边看书，抬眼看女生半梦半醒的睡颜，有些感慨，别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但是尹一一是睡着了一套，清醒着一套——睡着了人畜无害，清醒时张牙舞爪。纪林掏出手机，想偷拍女生，留着日后嘲笑她，却发现好几个来自经纪人小范的未接来电。

纪林起身，走到院外，回拨给了小范，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就被接通了，手机里传来了小范气急败坏的声音：“少爷！你怎么回事！我给你拨了那么多个电话，硬是没看到！封箱了你就潜逃了是不是？？？”

纪林有些哭笑不得：“哥，您别急呀。您说，怎么了？”

“之前谈的综艺记得吗？做饭给素人粉丝吃的那个。”

“记得，您说可以签，已经谈妥了。”纪林皱起眉，“怎么了？有变化？”

“内容变了，是在微博超话上抽粉丝，做你的一周助理。”经纪人鼓足勇气，一口气把要求说了出来。他知道纪林的想法——做演员需要保持神秘感，过多参与综艺节目增加曝光率就会让人在看影视剧的时候出戏。电话这头的纪林果然扶额。小范就着纪林的沉默继续往下说：“其实这个节目也蛮好的，让粉丝更了解你，固粉嘛。还能吸收更多的路人粉，是不是？我知道你的定位是演员，不是流量，但是你要有流量才有更多的资源找你，我们这不是正在打开市场么。”

尹一一的位置正对着窗子，抬眼就看到屋外没穿外套，站在雪地里接电话的纪林，一瞬有点失神——他背对着书房门，穿着墨绿色的毛衣，虽然冷，却腰背挺直，修长得就像一棵挺拔的树。尹一一起身，拿起搭在门口衣架上的黑色羽绒服，走向纪林，正好碰上他转身，面庞带着少年特有的疏离，眼神清明，像是能直达人心。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没有说话。良久，尹一一默默把羽绒外套递给纪林，看着他穿上，才回到屋里躺下。很久以后，尹一一再次回忆起那天飘雪的院落，脑海浮现的是“一眼万年”这个词。

纪林原本被综艺改内容的消息搞得心烦意乱，尹一一递过来的外套，却妥帖了他的心，舒展了他的眉——前路难行，他却有万般仗剑走天下的能量。

他握着手机，看向屋里说：“好，我参加。”

挂断电话，回到屋里，纪林发现，尹一一已经坐起身，在刷手机了。他有些好奇，像尹一一这样的姑娘，一般都会刷些什么，于是开口问道：“看什么呢？”

“D站的你的拉郎配剪辑。”尹一一也不隐瞒，笑着放下手机抬起头，挑眉道：“你的CP真的很多啊，纪百搭。”

“嗯，还有不少同人文呢。”纪林拉开椅子坐下，“什么CP都有。”

“真的假的？”尹一一仿佛发现了新大陆，拿起手机，立刻开始搜索。

纪林：……为什么自己要搭这个茬好呢？

“真的有哎！《少爷与娇妻的二三事》、《霸道总攻与奶狗少爷》、《霸道班主爱上我》……”

“额……”纪林打断了絮絮叨叨的女生，面露难色，“这个《霸道班主爱上我》写的应该不是我，是纪老师。”

这次元裂得尹一一差点把手机摔了。

纪林只觉得有些好笑：“原来你也会看D站啊，我以为你连微博都没有。”

“嗯……”尹一一并不想让正主知道，自己是为了关注他的八卦动态才注册的微博，于是含糊其辞道，“D站我倒是经常看，毕竟有一些好资源。”

“果然如此，你是想着把D站刷成学习网站吧。”纪林一副对一一了如指掌的样子，话锋一转，“那你觉得演员上综艺怎么样？”

“挺好的吧。粉丝经济不是当下最火的嘛，只要有流量，就能有收益。”尹一一侧头，“你的言下之意是你要上综艺了？”言语间有些雀跃。

“你怎么听上去有些兴奋？”纪林扬起了眉。

“那是自然，我有些好奇，你上综艺会是什么人设，什么样子。”

“尹一一你还知道人设啊。”纪林更好奇了，开玩笑道，“所以你到底是研究语言的，还是研究娱乐圈的？”

“那又不冲突，我可以研究什么人设下，该说什么话呀。之前那档男星女星们抱团旅行的节目，我可是认真看下来的，研究每个明星说的话到底什么含义，有没有高明地吵架。”尹一一有些不以为然，“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们念书的就是真的只是看书吧！”

纪林点点头。

尹一一摇摇头，言之凿凿：“知识来源于生活，就像粉丝来源于曝光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