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到最高的地方炙烤着大地，空气流动得缓慢。

苏小清和楚帆一路无话，就在她快在阳光下融化的时候，原本带着囚犯已经走远的容清却突然跑回来，他气喘吁吁地凑到楚帆耳边，似乎说了什么。

楚帆收敛起表情。他对着容清点点头，容清便又跑远，不一会牵着两匹马走来。

楚帆利落地跨上其中一匹，他转头，居高临下地对着苏小清说：“你记得路吗？”

“诶？”苏小清一愣。

“出城后外面有来接的马车，你上车就好。”他扯住缰绳，“我要先回去，记得路吗？”

苏小清是第一次看见楚帆略显慌乱和不耐的表情。她只能点头。

接着两匹马便向离弦之箭般在哒哒哒哒声中消失在她的视野里，那一席白衣最终化成一个小黑点。

苏小清撇嘴，叹出一口气来。她顶着烈日继续拖动着步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原因，扭打争夺的人们不见踪影，破旧的房子窗门紧闭，整条街道都毫无生气。

她随意地环顾四周，却顿住脚步。

在一个阴暗的小巷子里三四个人正围成圈子对里面的人拳打脚踢。那些人瘦削的脸上充溢着欢愉狠厉的表情，狰狞得像红面恶魔，他们时不时发出哨声，啐出口水。

苏小清收回视线，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在这个欲念展露无遗的国家，发生什么都不会让她惊讶。

“嗯唔……”呻吟哭喊声从人群里飘飘乎乎地进入她的耳朵，苏小清心尖一揪，这个声音她好像在哪儿听到过。不会吧。

她瞅着聚成一个圈的人群，不自觉地咬住嘴唇，透过他们脚间的缝隙，还是看见了蜷缩成团双手护头的小孩子的身影。

吉吉玛。一定不会错。苏小清指尖掐进手掌，疼痛让她回过神来。

好吧。不就是四个人。

她松开拳头，深吸一口气，猛地向小巷子里冲去。

就在为首的男人一脚快要踩在吉吉玛的肚子上的时候，一只腿突然横空扫到他另一只腿的脚踝处，将他铲倒。苏小清犹如战神降临，她俯视着地上一脸惊愕地男人，挑起眉头。

吉吉玛艰难地扭转脖子，他的小脸已经青一块紫一块，嘴角红肿渗出鲜血，他的眼眸流转，在看清来者后，憋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像上紧的发条。

苏小清看懂他的眼神。那是求救但又想让她离开的矛盾。她丢给他一个笑容，侧身闪过另一个男人猛挥的拳头，并借势用手肘狠狠地击中了他的后颈。

她轻挑眉毛，集中注意，眼睛里闪着尖锐的光。剩下的两个男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活动活动脖子，顺手捞起一边的木棍，一步一步向苏小清走来。

这下有点糟糕了。苏小清稳住身体，警惕着两边的动作，就在两个男人同时挥棒的一瞬间，她猛地蹲下，两棒挥空，苏小清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她旋身绕到他们身后，一脚踹在其中一个的臀部。男人向前扑到，木棍滚出老远，不等另一个回神，苏小清撒腿就向回跑，但就在这时，原本已经被肘击击中倒下的男人却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他操起木棍对着苏小清的头部猛地挥去。

来不及躲了。苏小清伸手护住头部，小脸皱成一团。

啪。

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苏小清微微睁开眼睛，一席黑衣跳入她的视野。

微翘的黑发，眯起的褐眸，令人不寒而栗的戾气。木棍被他抓在手里，咔嚓一声便被生生折断。木屑扎进他的手心，鲜血顺着手腕向下流，但男人毫不在意。

楚落。

“你……手……”苏小清讷讷地张嘴。

男人侧眸，冷漠的眼神里夹杂着淡淡地责怪：“我不是让你走了吗？”

“我走了啊。”苏小清无辜。慌乱的心竟然平静下来。

楚落不着痕迹地叹气，他视线一转，握着木棍的男人跌坐在地上，开始不自觉发抖。

“你不滚吗？”楚落的声音淡淡地，却冷若寒冰。

男人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带着其他几个人飞快向远处跑去，甚至连头都不回。

苏小清啧啧了两声，走到吉吉玛身边，他小小的身体在地上缩成一团，手心里紧紧地攥着四个金币，金币勒进他的皮肤也不肯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