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小清还在跟自己的衣服纠结的时候，楚落已经牵着马快要消失在人群里。

苏小清想也没想地跑上去拉住他的手，一样冰凉的的触感。

“我想吃汤饭，但没钱了。”她委屈地说。

楚落回头，她的身体就到他的胸口，现在那双圆圆的杏眸就这样直勾勾地瞅着自己。

这种感情是危险的。

“好。”他还是说了。

苏小清领着楚落坐到上次她吃汤饭的地方，点了一样的牛肉汤。她打量着楚落面无表情的脸，就觉得有些郁闷。汤热乎乎地端了上来，苏小清赶在楚落拿勺子吃之前毫不留情地舀了两大勺辣椒甩进他浓稠的白色汤汁里，还贴心的搅了搅。

“大家都这么吃，这样好吃些。”她说。

“是吗。”楚落偏头，像是回敬般拿起舀辣椒的勺子插进辣椒里。

苏小清吞吞口水，“我就……”算了还没吐出来，一勺，两勺，三勺辣椒就这样生生地一股脑儿倒在她的汤里，红色瞬间把白色吞噬，刺鼻的辣椒香味儿冲进鼻腔，让她出了一身汗。

好在快要到日落的时候了，气温不在那么虐伤她的皮肤。

苏小清咬牙切齿，用鼻孔出气，“算你狠。”

她终于体会到别桌吃得大汗淋漓的感觉了。热气从她胃一直蔓延到舌头，但楚落跟没事人似的，连滴汗都没有。苏小清咂舌，忍不住好奇地去碰他的额头，就算在两大勺辣椒的摧残下，那里还是像在零下的冬天里待过般冰凉。

“你真是移动空调。”她吐着舌头，呼着气，说话的时候嘴唇与嘴唇相碰都会疼，但是还是忍不住吐槽。

楚落垂下眼眸，搅着吃了一大半的汤饭，她的手温暖的触感还在额头上残存着，让他不敢乱动。这种情感很危险，会轻易地撼动他。

吃完饭，苏小清又让楚落帮她重新订了她以前的房间，好在还没有来得及打扫，她打开柜子，她的书包还好好地放在那儿。

“不过，”苏小清把书包塞回柜子里，她看着依靠在门边的男人，“你还要回去吗？”

楚落抿唇，他握紧门把，打开门，似乎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我能问为什么要我走吗？”苏小清窜到门边，赶忙问道。

楚落淡淡地看向她，但仅仅只是一眼，“不然呢？你想让我回答什么？”

“我……”苏小清回答不上。

楚落轻笑，“你看，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走。”说罢，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木门咔哒一声关上了，他的身影远离出她的视野，就像从来都没有来过。

是啊。苏小清想起楚帆说的话，自己的无能总喜欢在别人身上找理由，因为那会容易些。

是楚落赶我走的。是他的错。但其实只是逃避问题而已。

因为自己恐惧，自己害怕，自己对未来不安就忽略了他也会对改变害怕也会不安。

苏小清倒在床上，怔怔地望着窗外发呆。外面的夕阳已经微垂，黑色从一边升起，开始取代白天的位置。

她缓缓闭上眼眸，回想着发生的一切，疲倦感如潮水般涌来，席卷她的意识。

时间流动得缓慢。又是熟悉的感觉。

侍女在小男孩的脚下瑟瑟发抖。

“这次是你吗？”小男孩蹲下身，小小的身子却仿若恶魔。

他割开侍女的手腕，又割开自己的。鲜血相互交融，像相互啃食的野兽，黑色的印记像藤蔓般爬上她的后背，开始螺旋向上，像条长蛇般咬住她的肩膀，侍女不停地抽搐着，发出刺耳的尖叫。

突地，噗的一声，侍女的身体皮开肉绽，像爆裂的气球，鲜血飞溅，沾满小男孩的脸和胸膛，他收起匕首，脸上只留下厌恶。“又死了。”他喃喃。

后面一个红衣女人缓步而来，她的长发及肩，身姿婀娜，她凑到男孩耳边，轻轻道：“你就是怪物啊。”

“生下你，你就注定不能反抗我。”

“知道了吗，楚落？”小男孩用匕首狠狠地划开她的脸，她带着迷人的笑容，一滴血顺着她的脸颊滑到下巴，伤口便消失得不复存在。

画面被黑暗吞噬，开始跳转。

冠冕堂皇的殿堂里，白色眼眸的小男孩对着一脸麻木的孩子吐口水，“你这个懦夫！”

小男孩默默地擦去，他抬眼，身上已经伤痕累累，但稚嫩的脸上却毫无知觉，他没有反抗的意图，只是安静地坐着。

“懦夫！”白色眼眸的小男孩狠狠地斥责，转身跑走。

坐在凳子上的小男孩轻轻捏起拳头，但又缓缓松开了。反抗没有用。

如果反抗，那个女人就会让他自己伤害自己。

如果恐惧，那个女人就会用恐惧束缚他。

如果求饶，那个女人就会露出快感的表情。

他将脑袋埋进膝盖，再次抬头的时候，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不知道对着谁在说话。

救救我。

苏小清猛地惊醒。窗外的天已经黑透，只有微弱的月光洒进来，把房间里的东西照出朦胧的影子。咔啦。有人进来了。

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突然感到有薄薄的柔软的触感的东西盖在了她的身上，冷冽的气息让她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楚落。

他动作轻柔，似乎要走。苏小清快速地抓住了他的手，但坑坑洼洼的手感却让她一顿。

那是木渣。

他下午受的伤，却毫不在意地跟她吃饭骑马。

她心头一紧，用力一扯，将他扯到床上。

楚落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楚落我告诉你。”苏小清轻咳一声，幸好现在是晚上，“我喜欢你，所以，我不会离开你。”

“但是你得答应我，别动不动赶我走，还对我凶。”她一口气说完，注意着男人的一举一动，如果他敢逃，她就抓住。她下定决心了，如果要回那个世界，她就带着他一起走。

楚落，我来救你了。

逃避情感和问题是不会解决的。

但是出乎意料的，她似乎感到了他微微的颤抖。等了一会儿，都没有得到回答。

“楚落？”苏小清轻轻地喊。

回应她的是粗重的喘息和细细的呻吟。倒在床上的男人似乎已经痛苦得蜷缩起了身体，苏小清闻到了熟悉的铁锈味。

“楚落？！”她爬起身，想去开灯，但又被拉了回去。

她跌入一个冰凉的怀抱，他的手臂攥紧她的腰，他的头埋进她的颈窝，像在寻求安慰的金毛狗。“别离开我。”他喘着粗气，却没有放下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