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大庆殿,又是怎样恍恍惚惚忙完了今日的公务直到下值的。
墨莲澈去接她的时候,看她一副失了魂魄的样子,担忧地问她发生了什么事,萧瑾才回过神来。此处来往官员甚多,她随意应了几声,不欲多言,就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后她才看到,韶锦正端坐在车里一脸兴味的看着她,她身形一滞,心中暗道不妙。
果然就听到韶锦开口调侃道:“哟,见到我来接你,你竟然一点都不开心。看你这一脸春心萌动的样子,莫非这是刚成亲就另寻新欢啦?”
萧瑾讪讪的笑了:“哪有的事,你想多了,我这就是有些惊讶,没想到你会来接我嘛。”
韶锦一脸我就笑笑不说话,早就看透你了的表情,命车夫打道回府。
萧瑾顿感头疼,“娶的夫人”太了解自己了怎么办?
韶锦看她一副无奈的模样,突如其然地问道“难道太子殿下今日又向你告白了?”
萧瑾一脸震惊,连表情都忘记掩饰了。
萧瑾知道韶锦一向是个精明能干的,很会笼络人心,却没料到昨日她才将韶锦领回府,不过一个白天她就能打听到了自己下令封锁的消息,光是看她的反应就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又联想到自己很明显的失魂落魄样,太不符合她平日里清冷若仙的形象了,忍不住叹息。
韶锦在十里香庭待久了,于察言观色一道是把好手。再加上她在风月情爱方面的经验比萧瑾这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多了不知多少,不必费脑就猜的差不离了。
看到萧瑾的反应韶锦就知道自己说中了,她忍不住伸出手来揉揉萧瑾的脸颊,微微笑道:“那位太子殿下说了什么,要不要姐姐我给你参考参考?”
萧瑾不想说话。
韶锦再次揶揄道:“莫非,今日太子殿下不仅同你表白了,而且还向你求亲了?”
萧瑾看着韶锦,一副见鬼了的表情,忍不住感慨道:“以后谁要是娶了你,怕是想出去偷个腥都难。你这嗅觉也太敏锐了。”
韶锦摩挲了一下手上的红檀木珠串,自信淡然道:“那可不是。我要找的丈夫那必定是对我一心一意,这辈子就只能有我一个,容不得别人。我这容貌身材和实力,要是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比了下去,真是有负我天香楼花魁的名声。”
萧瑾忍不住抽了下嘴角:“这就是你端午那天花费不下千金给自己迎亲的理由?”
韶锦微嗔她一眼,“那当然了。这排场就是给这世上的人看的,以后你这官不当了,我韶锦若是改嫁,礼金排场绝对不能比昨日小了。”
萧瑾仔细想了想,能达到这要求的恐怕只有青州那位天下第一的首富范栖迟了。
不过看到韶锦如今这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已经丝毫曾经看不到那个整日自怨自艾,只会默默哭泣的影子了,萧瑾心里是为她开心的。似韶锦这般美好的女子,值得被托付给这世间最好的人善待一生。
正想着,就看韶锦神情有些苦恼,直白到:“我听莲澈说,那位太子殿下与你是青梅竹马,知道你的女儿身才向你求亲的,这事是真的吗?”
萧瑾看她正色下来,心中感到不妙,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韶锦没有回答她,而是又问了她一个问题:“那位顾长年顾将军,真的是你可以信任的人吗?”
听到顾长年这个名字,萧瑾心里一紧,韶锦一直在管理她的情报网,是知道她与顾长年的关系的,会问这个问题,怕是出了什么大事。
萧瑾回到:“顾长年哥哥是我父亲的养子,和我同生共死过,对我来说,是可以托付性命的人。”
韶锦听闻这话,一向注重保养,不愿多做表情的她,柳眉不禁皱了起来,喃喃道:“那是怎么回事。”
萧瑾看她反应,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直直的望着韶锦。
韶锦虽不忍让她平添忧愁,但她知道萧瑾做事自有主见,还是坦诚相告了:“你之前因为关心你祖父和哥哥的情况在西北那边的暗桩快马加急传来了三道消息。
第一道消息,圣上传旨到西北萧王府,说是太子与敬安郡主早有婚约,两人都到了嫁娶之年,令萧王府静安郡主即刻进京,择日完婚。
第二道消息,萧老王爷三日后应下了这个婚约,命世子顾长年去山中接回静养许久的敬安郡主,趁来京述职之便并护送其进京,护送队伍中特意加派了成林军中的精锐之师。
第三道消息,三日前顾小将军和敬安郡主抵京之后,皇上就立刻派人到京中萧王府处传旨,将婚期定在孟秋初六那天,早早命礼部备好了司仪,以便完婚。”
韶锦每说一句,萧瑾的心就下沉了一下,此刻她的心情已经沉到了谷底。
萧王府萧铎养子萧成说因从龙之功得封承王爷之位,其独女萧瑾瑜获封敬安郡主,这是由礼部和大理寺主理,上了皇家玉牒的。
当年她父母失踪,她又执意跟随萧宗师学艺,祖父萧铎虽然气愤无奈,但还是帮她隐藏身份,对外宣称敬安郡主因为身体不好,需送到山中静养。
敬安郡主送到山中之后,就没在世人面前露过面,如此低调的处理,以至于朝中贵族几乎忘了她这位郡主的存在。
她明明记得祖父因为姑姑的缘故是不愿她嫁入帝王家的,当初知道了孩提时的苻弘玩笑般与她定亲就已经心生不悦,将父亲训斥了一通,如今怎的会突然改变想法。
她在西北的消息暗桩只有顾长年知晓,可是顾长年到京城已经三天了,她现在才从韶锦口中听到这些关于她的切身消息。
她竟不知道,那位心思正直,心计不多的长年哥哥何时有这个能力,能避开了她在中原的所有暗桩,生生将消息拦住了,让萧瑾与他见了面也没能看出分毫不对。
端午已过,孟秋初六,距今不到十天时间了,萧瑾才终于明白过来,为何最近那位太子殿下同她说那些话。她果然是小瞧了那位太子殿下,不愧在京中经营许久,也不知是何时与她的长年哥哥联手,无声无息间打了她措手不及,连丝毫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韶锦收到消息后就立刻将情况在心中过了几道,心里清楚萧瑾在想些什么。再看她脸色很差,就安慰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不舒服,自己在这里空想是没什么结果的。所以我今日提前约了那位顾小将军,好让他同你把这事说清楚。”
马车停下,韶锦掀开马车一侧的小帘,萧瑾抬头一看,正是萧王爷在京中的府邸,匾额上书遒劲有神的三个大字,正是“萧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