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茗,你认为你这样做有意思吗?”萧以和一把抓住女生的手腕,直视着她的眼睛,质问道。
“呵,有意思吗?”女生轻笑一声,用力将手收了回来。“萧以和,你说的可真轻巧。”
“如果我永远没有忘记我的舅舅是怎样被推进手术室,如果我永远忘不掉他的尸体是怎样被推走,她也别想忘掉!”
看着唐茗因愤怒和悲伤而睁大的眼睛,萧以和的身体微微一颤,一股微小的电流飞快地穿过身体,他的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一切的言语在事实面前好像都显得很苍白。
“萧以和,我就搞不懂了,林落琛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对她。她妈妈能有现在的成就难道不是因为上了别的男人的床,我看她就和她妈一个样,是个贱货!”
“唐茗,我警告你,下次如果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绝对不会是今天这样的态度。”
水杯里的水因为桌子突然一晃而洒了出来,看着萧以和紧紧抓住桌子的手,猛然向她凑过来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唐茗的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感情。
萧以和起身向门外走去,身影逐渐消失在楼道转角处。
“林落琛,明明做错事的是你,可为什么受偏袒的也是你。”
楼道里的墙壁因为时间原因掉落下斑驳的墙漆,绿色的,白色的,在墙角堆积成小小的山,常年无人问津。老旧的窗子向外开着,被风吹得吱呀作响,教室里的窗帘随着风泛起波浪,天花板的吊扇死气沉沉的耷拉着脑袋。从窗户里望出去,就可以看到高年级的教学楼,完全和这座不一样的风格,至少不是死气沉沉的,破旧的。
萧以和看着独自坐在位置上发呆的林落琛。
是和14、15岁一样的落寞。
慢慢走到了林落琛的前面坐下,说,他们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他已经想不出更加得体的话来安慰她,只好说些根本不能改变现状的话来使自己不要那么难受。
“不要放在心上?我倒也想,可是这些话我都已经听了两年了,我以为再也不会听的到了,可是当我再次听到的时候心里还是那么难受。”
萧以和看着林落琛带着雾的眼睛,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只好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以和,你说,我是不是永远都走不出这个魔咒了,像初中一样,永远透不进来光。”眼泪好像马上要从眼眶里掉出来,林落琛抬起手,擦掉眼泪,倔强的转过头。
“你先让我自己冷静一下好吗?”
掉落的一滴眼泪,像一条溪流一样从萧以和的身体里流进去,流向四肢百骸,到达最深处,在途中经过洼地时积下浅浅的一洼水,倒映出回忆来。
她好像是第三次掉眼泪吧,这时的萧以和多么想伸出手去擦干她的眼泪,并且说一句,傻瓜,我就是你的光啊,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
可是,他不能。
因为她是林落琛啊,那个像星星一样的女孩。
灰蒙蒙的天空,越来越低的云朵,像铅一样压下来,压进心底,直到血液变成灰色。
放学后的教室空荡荡的,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吹起林落琛额前的碎发,伸手别到耳朵后面去。
“落落,要不我们等一下你,你一个人,我们不放心。”顾北晴看着在草稿上写写画画的林落琛,担忧的说道。
“没事,我答应了今天下午要帮白瑜补课的,你们先走吧,不用管我了。”林落琛抬头轻轻笑笑。
越是若无其事,就越是事关重大。可是,她为什么就不能将自己的担子稍微的分担一下呢,哪怕是一下下,也很好。萧以和看着强颜欢笑的林落琛,心里的伤口一阵痛过一阵。
“好吧,那你一个人注意安全。”萧以和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教学楼底下的人群密密麻麻的向着校门口蜂拥而去,这难道是什么监狱吗?让你们这么想要逃离,对,就是逃离,这个词用的一点都不过分,萧以和在心里苦笑一声。
他的心底忽然浮起一个念头“大晴,要不然你先走吧,落落她骑着车不方便坐公交车,而白瑜又没有骑车,再说了,今天发生这么个事,我有点担心她一个人走夜路。”
“好吧,那我先走了。”
顾北晴的胃里好像被人灌了一瓶酸楚,嗓子难受的发不出声音,她看着向着图书馆走去的萧以和,竟不自觉地流下了眼泪,抬起手慌忙地擦掉,害怕被人看了去。
也许,暗恋就是这样吧,尽管不曾拥有过你,却好像已经失去了几万次。
“你不放心落落一个人走夜路,难道就放心我一个人走夜路吗?”
“萧以和,你这个笨蛋,你难道真的看不出来我是那么用力的喜欢着你吗?”
顾北晴在心里一遍遍的质问着自己,眼泪不争气地自己掉落下来。
“为什么,连你也不听我的话?”用力的擦掉眼泪,眼睛涨地难受,腿跨上自行车,黑色的校服很快消失在黄昏的天色里。
“你还好吗?”白瑜看着独自坐在位置上一遍又一遍的演算着数学题的林落琛,小心翼翼地说。
林落琛抬起头轻声说道“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没有,只是听到了一点风声而已。”
“那,你相信吗?”
林落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只是没有经过细想,就脱口而出了,现在的她也不会去想这样的话到底是不是符合习惯。
白瑜看着林落琛忽然抬起的头,和略带审问的眼睛,怔了怔,“当然不信了,你是我的老师啊。”他尴尬的笑了一声。
那些平时枯涩难懂的英文语法从林落琛的嘴里出来好像一下就变得浅显了,轻柔的声音像七里香的种子飘进白瑜的心里,落进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札出根来。
有时候喜欢就是这么简单,没有任何理由,白瑜眼里的林落琛发出毛茸茸的黄光,就这样照进他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