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便是骨语不喜与女子打交道的原因,实在是聒噪。
她略有不耐不悦,刚想作声打断,还未来得及,便听身旁一道沉声:
“二位怕是争早了,我实则好男风,就是迎了二位,也只是个面上摆设。”
此言一出,连同上位的骨语都有些讶异吃惊,尤其是底下那俩位,突然跪下,恳求女帝收回成命......
华月国女子心气多高,她们出身又是上等不凡,肯委屈二女侍夫那本就碍于女帝的权利,如今竟还要让她们跟那男宠争,她们宁可一死。
如此,骨语也不好再强求。
二人一走,门口候着的婢女立马插缝,将早早送到的书信呈了上来——
“尊上,昝羿公子的书信。”那婢女跪地,恭敬的备了一声。
‘昝羿’二字一出,古宸瞳孔骤然一缩,身上的恶煞戾气加重了几分。
不等骨语作声,他上前拿了那书信,眼见着信封上的‘昝羿亲启’四字,眉头折痕加深。
“你与昝羿还有书信往来?”他看向榻上的骨语,语气中略有生气的质问。
这语气,让骨语心生不悦,只是冷声:“他每月都会送一封。”
只是他单方面的写信,算不作与他有往来一说。
而她也只是看过第一封,上面有句写着,待他写到第六十封时,便是他归来之日。
昝羿走后不过半月,昌和国便传来了皇子的回归,原来昝羿出生时天便有风云异象,且体弱命危,此时便有人谨言,说华月国神殿神婆善长生通天之法,可保小皇子一命。
如此,昝羿便成了他国送来的质子。
谁人也不知这昝羿便是昌和国的皇子,更不知这神使,便是昝羿。
古宸却是知道的。
骨语早先便表明自己有统一的野心,所以他这些年来暗下势力发展迅速,可他怎么也防不住,阿姐竟跟昝羿暗通,藕断丝连......
每月一封,如今已第四个年头。
难怪,难怪......
古宸捏着书信,笑了一下,“原来,阿姐这些年来都只是将我待小儿般哄弄......”
她说不会再见昝羿,只喜欢他一人,都是骗语!
骨语凝了一下眉眸,却没作声。
她一向不喜解释,也不知该作何解释。
骨语的冷漠看在古宸眼里,嘴角的嘲讽越来越浓烈,那眸中的悲凉也越来越深。
片刻,他将那几乎被揉碎的书信松开,侧了身,“太许州旱灾饥荒已到界点,之前前去赈粮救济的官员多少夹带个贪字,这次,便由我亲自前去,明日便出发......”
说着,也不等骨语是应还是否,已然抬步离开。
骨语看着那已经比她高出大半个头的挺拔身影,深深叹了一口气。
小崽子长大了,不由娘了。
...
古宸气了一晚上,房间瓷器摔了个尽,还砍完了院里的树木花草,就这,主殿那位依旧云淡风轻,完全没放在心上眼里。
一大早,古宸顶着一张颓废疲惫的脸,任由李苏帮他穿戴衣饰,一边问起:
“阿姐就没问起过我?”
李苏连忙答话:“问了问了,听姑姑说,尊上惦记着您昨夜就没有用膳,特地吩咐早厨做了您往日最爱的那几道早点。”
这话说的李苏眼神有些闪躲,还好低着头,没让古宸发现他在说瞎话。
古宸果然脸色转晴,他知道他阿姐拂不下面子,其实是关心他的,他也不好任性,总得退让一点,给她个台阶下......
可古宸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动筷,只听主位上的骨语淡声:
“你此去太许州多加注意,保重。”
古宸:“......”
他昨日那番话只是一时气话,连随行的官员以及其他部署都没有拟定,这一去,哪怕只是一个来回,没有半个月铁定回不来的,她就这么着急赶他走?
可泼出去的水,她又把后路给他堵死,他再不愿离开,又能怎样!
朝堂之上,古宸临时公布自己要替女帝去那太许州一事,后又紧急商议部署,如此紧锣密鼓一番折腾,直过末时,一行人才浩浩荡荡的出发——
去宫门送古宸的李苏回来复命,骨语看着他,只是问了一句:
“他可有话留你?”
李苏抬眸看了一眼高位之上的骨语,随即连忙跪下,脸色迟疑犹豫:
“公子确留了一句,命......命奴才留意,一旦尊上身边有男子示好,便立马传信于他。”
骨语:“......”
这小崽子,竟然防着她?
这四年多,他难不成还不相信她真不喜男女之事,不会宠幸什么男宠。
哎。
其实他不去,她也有打算亲自去那太许州一遭。
毕竟,太许州四年干旱,那地已无生机,听说那些饿疯了的灾民已出现食人肉的现象了......
阿宸去太许州也好,可算是一番历练。
原本存的一番好心,可古宸行走不过两日,骨语便有些心不在焉了。
她想阿宸了。
她突然想起初遇阿宸时,那身子瘦小如皮包骨,只是在马上颠了不过一个时辰,便吐了......
后来,她教他骑射,他从不偷懒,悟性也高,可之后她见他行走略有别扭异样才得知,那俩腿之间被马鞍磨破了皮,她不忌男女有别,想给他上药,却被他拒绝——
每逢手把手教学练武之时,他便多有出神发愣模样,如此回味细想,那时候便已经见那俊脸上的羞意。
她是不喜男女之事,可不是不懂男女之情。
再想想上一世对肖景宸,原以为是因原主的执念作祟,可那执念消散后,她的心绪还是会因他而乱,再观现世对昝羿,想来,她对肖景宸,那便是喜欢吧!
至于她对阿宸,是喜欢的,可不是对肖景宸那般的喜欢,他是她养的宠物,真正要算,可称得上半个亲人,又怎会生出什么不轨的邪念来呢!
如今她的思念担心,怕也只是因为不放心阿宸罢了。
想明白后,骨语阖眸深吸了一口气,控制自己的心神,不再去思想阿宸......
然而,还没等古宸到太许州境,路上传来刺杀的消息。
骨语在朝堂上震怒,竟单手劈断了身侧凤椅的扶手,高危扬言:
“尔等若有什么心思,尽管冲本尊而来,若再有伤及阿宸的心,本尊定让其生不如死!”
朝堂上有些人早就看骨语不爽,妄想折其臂翼打击,却不想动了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