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
骨语放弃多想,正要靠近凑过去,谁料古宸竟紧张地后退远了些:
“等等等等...”
古宸那脸红的厉害,那双眸子满是慌乱,“那个...我我我...我睡前饮了三碗汤药,此事嘴里全是苦涩......”
话还没说完,骨语眉眼略生不耐,没有再听下去,直接抬手强势扣住他的后脑,让他不可再退......
古宸蓦然放大了瞳孔,直瞪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绝美冷颜,感觉那唇上的温温软软,呼吸都要停了。
还没等他缓神回味些其他,骨语只是蜻蜓点水,很快便离开了。
骨语平躺回去,觉得自己的思绪脑子好似又变得有些奇怪了,难不成只要一跟人如此肌肤亲近,便会有此反应?
不对。
昝羿也亲过,不见心有半分波澜涟漪。
她该不会......
骨语眉间的折痕骤然加深,像是联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而此时,被下的手突然被一道热得发烫的温暖包裹住。
她下意识偏头看向身边,一瞬间,掉进了那能将人吃干抹净的深情之中。
只是一眼,骨语像是有意躲避似的,连忙收回了视线。
被下的手也有意动了一下,却又想起顾及什么,到底还是任由了他牵着她......
她连续七天没有吃喝休睡,哪怕体内有修为炁力撑着,可她操作的躯体到底只是低等凡人之身,该努力的也做了,如今已到听天由命之地,她那根绷紧的弦慢慢松开了。
明天阿宸若是真醒不过来,她便跟着一起,现在,她只需要休息并等待.....
一直尽量把自己当做透明的小阴兵一直憋着,其实很想告诉骨语些什么,可到底还是忍了回去。
他此刻想的是别的事.....
古宸看着女子的侧脸,唇角挽起一抹温柔弧线,忍不住将被子下握着的手收紧了几分——
..
几乎所有人都将视线放在了女帝和古宸身上,如今整个太许州谁人不知,这女帝情深至此,竟为了相好,不眠不休在马上颠簸了整整四天四夜,后到州府,又衣不解带,丝毫不惧疫症传染,日夜贴身伺候,还尝食百草为其找寻良药,差点命丧毒物......
他们都在等着今天,古公子是生,那便意味着整个太许州染疫将士百姓的生,古公子若醒不过来了,那他们也跟着绝望,算是一同陪葬了。
临近已时,门终于开了。
大雪的天,屋外院内候着一大批官员医侍,挤满了整个院内走廊。
他们的外裘上积满了一层厚雪,显然等了许久,怕是一晚都不为过。
他们以为率先见到的应是女帝,却没想......
古宸扶着门,本就是饿醒的,见门外众人,稍稍楞了一下,却很快反应过来,虚弱发话:
“尊上的药方有效,遵循此药方,给染疫的将士们熬汤药去吧!”
话里虽还有虚弱,却不难听出其中夹裹着的几分生气。
骤时,众人皆跪,古宸见此,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听院内一声高喊:
“帝尊万岁,公子同福。”
古宸下意识看了一眼房内床榻上的身影,如此高声,却不见其有半分要醒的迹象?
骨语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亥时。
其实也不算睡,相当于打坐似的,一直在养神运转炁力去消化残留在体内的那些毒素......
等她醒来,身边早已不见了身影,连温度都已经凉了。
骨语想起什么,猛然坐起,出了屋门去——
染疫之人不可下葬,需火化,她怎能让阿宸死无全尸呢!
折腾了一大圈,骨语最后奔了小厨房,在灶台前找到了那抹心念着急的身影。
古宸见门口的骨语,立马一喜,唤了句:“阿姐你醒了,先等一下,汤马上就好。”
他就估摸着阿姐该醒了,怎么也得拖着这虚弱的身子亲自为阿姐下厨犒劳一番。
骨语不馋他那手艺,只是上前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仍在发热,却不如之前滚烫了。
额头的那抹冰凉让古宸略生出一抹心虚,到底还是老实认错:
“阿姐的药有显著效用,服用俩天便见好转了,如今也不呕吐发虚,已然能下床吃饭了。”
骨语语气有些不善:“那你昨夜怎地不说?”
“额...我是觉得身子好些了,但不是没有什么把握,也怕,就......”
他当然不会承认他昨晚是仗着自己命不久矣,恶意套取了阿姐的善良好心,占尽了便宜。
骨语也没多说什么,人醒了无事便好。
后,整个太许州疫情大有好转之势,不论是那些染疫的将士百姓也好,就是得了消息的他处,也感恩歌颂骨语的福气庇佑——
他们启程时,正好是除夕晚。
马车行走至曹城时,古宸突然想起什么,跟身侧慵懒阖眸的骨语说:
“此处离安南镇不远,我想回村子里看看,可好?”
他不是想故地重游,那里的人,那里的物,他生不起半分留恋。
他之所以回去,只是想着那是他与阿姐相见认识的开始。
骨语沉默了几秒,随后才懒懒应了一声。
只不过是耽误半日,就让那些朝政大臣多等这半日吧!
马车掉了方向,到村子时,以是戌时了。
先前早有一官使策马比马车先抵达了村子,此刻那村头,点满了火把,全村老少都跪在雪地里,迎候他们的女帝。
此举,也有道歉一意。
古宸下了马车,见前头那些个熟悉面孔,倒觉出几分可笑嘲讽来。
这一幕,与五年前,何等的天上地下。
他们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年人人欺辱追打的乞儿,此刻竟然会是那一人之下,受他们跪拜,令其提心吊胆。
村民们确实很怕古宸这一遭是来算账报复的,当他们入住村长家时,那胖壮的女村长特意奉上各种他们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珍藏美食美酒献上——
她还特地单独找了古宸,呈上一小箱子各家各户凑集的所有银钱,面露惶恐担忧:
“公子,往年是我等粗民得罪,还望公子大人大量,千万不要与我等计较,此乃全村的银钱余粮,只为求公子仁慈,求求您了......”
古宸看了一眼那胖大女人,再看一眼她手里捧着的小箱子,那些个满是牙印的碎银和铜钱他又怎会放在眼里,只是——
“放下。”
这些,都是他们欠他的。
村长一喜,连忙把小箱子放桌面上,又是给古宸一番叩拜跪谢,这才离去。
其实,当年那些欺得狠的,都被古宸杀了,其余的,还犯不到非要他索命惩罚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