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生乃是我的同门……我岂能不顾？”

玉寒烟脸的笑变得好像深邃了几分，细细打量了一番贺连州，道：“连州，你怎的还磕巴了一下？”

贺连州看了他一眼，便瞥过眼去：“本末倒置！”

玉寒烟收起戏谑的神情，一本正经分析道：“以小生生的性格呢，若是去了哪里，一定会提前告知你我的哦！如今她这般平白无故消失，一定是有人将她带走了哦！可是小生生的房间并无打斗的痕迹呢，那么那个人定是修为高深，才能避开天山派的严密防守，也定是小生生极为信任之人，方才能让她心甘情愿与他走呢！”

“你的意思是说……”

“羲辞长老来寻自己座下唯一的弟子，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哦！”

闻言，贺连州的眉好像了一把锁，皱得更深了。

羲辞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善茬儿，如今魔界蠢蠢欲动，这其中定少不了他的作为，他这种时候悄无声息地接走萧月生……

定是图谋不轨！

“前辈留步，连州需得赶紧赶回灵云山向掌门禀报，此事事关重大，实在马虎不得！”

相比贺连州的急切与焦灼，玉寒烟则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啊……心里的秘密还是要说出来了啊！也好也好，省的我费事了。”

“前辈……”

贺连州刚要说些什么，就只见玉寒烟摆了摆手：“去吧去吧，我又不能干预你的决定，所有人的命运虽早已写好，但你们的每一个决定，都有可能改变既定的轨迹哦！”

他摇了摇头，只留给贺连州一个背影：“世事难料大梦一场，梦醒之后魂归九天，情爱之事恩恩怨怨便都成了前尘往事，现在做什么都好，只要以后不后悔就行哦！”

贺连州看着他，抱紧了怀里的剑，最终还是转身而去。

他必须要救她，没有思考的时候他这样想，思考之后，他也如此想。若是在做什么事之前都考虑未来的自己后不后悔，那便是优柔寡断，少了几分年少时该有的冲动与轻狂，因为有些事情，不论做与不做，都是会后悔的。

玉寒烟笑容不减，走入了大殿，大长老正坐在首，见他进来了，便叹息了一声：“寒烟哪，你说这空流派是何用意啊？”

“很简单啊！”玉寒烟面带着笑，“寻找返辰珠是此次阻止生灵涂炭的关键，所有门派都鼎力相助，若是被谁找到了，那可不仅是大功一件，甚至还会名扬千古，受世人传颂哦！毕竟是拯救天下苍生的大事，也是一个可以扒下灵云派修仙界第一大门派牌子的事情哦！空流派人丁稀少，便派遣了弟子参与到各个门派的寻找返辰珠的过程中来，这样这个大功劳记在空流派的头的几率就更大了哦！真真是好算计呢！”

“啪”的一声，大长老的手拍在桌子，明显是动了怒气，“修仙界原本一片清流，全被这些人给搅得乌烟瘴气！身为修仙者，保护天下，潜心修行，做到这八个字即可，偏要把在人间学到的那些东西端来，满心算计，令人不齿！”

玉寒烟的笑容凝固了一下，视线瞥了一眼大殿外头，随即又恢复了正常，道：“大长老何必动怒，世间有千千万万个人，那便有千千万万种人，我们又何必强求他人，人嘛，固有一死，活得高兴最重要。有人觉得这一生需得有作为，有人觉得这一生需得守大义，还有人认为这一生必须要富贵，我们又何苦去管旁人呢？”

大长老叹息了一声：“寒烟，我年岁大了，再有土突破已经很是困难，你能有此等觉悟，我倒是觉得，你定能飞升成仙！”

“大长老谬赞——对了，”他在怀中掏出一颗珠子，那头有一条细微的裂痕，已经被人修饰过了，这一点点的瑕疵却根本没有挡住它的光辉，“这是在圣女的房间发现的，我瞧着也实在不是什么俗物，便赶紧拿来给大长老瞧瞧、”

大长老却是诧异得很，皱着眉细细打量了一番，才惊道：“这是……返辰珠！”

“快！”大长老赶紧挡住那宝物，“可莫要被旁人看见了！”

玉寒烟瞥了一眼门外，收起了珠子：“是。”

“这可真是棘手之事！”大长老道，“掌门在何处？”

“掌门已经闭关，不知大长老为何这般着急？”

“返辰珠失窃，可它竟出现在了圣女手中，眼下还到了天山派！这可是解释不清的事啊！”

“大长老何必如此焦灼，”玉寒烟仍是一副神定气闲的模样，“只说是我们找到的不就好了？”

“这……”大长老犹豫道，“此等欺骗天下之事，老夫实在无颜去做啊！”

“可若是因为这颗珠子，导致修仙界也乱了套，让魔界有了可乘之机，大长老觉得，这与失了诚信相比，哪个损失更为惨重些？”玉寒烟笑道，“大长老若是做不出这种事情，那便交与寒烟吧，寒烟定能办妥，您就放心吧！”

大长老看了一眼他，垂下眸子，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我老了，寒烟你便拿捏着办吧！”

玉寒烟微微一笑：“是。”

不落山乃是一片人迹罕至之地，这里唯一的一幢小木屋里燃着炭火，树干围起的墙壁将屋内和屋外隔离出了两个世界。萧月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竟发现自己还在师父的怀里，而他正一手支着头，目光里尽是温柔之色，看着她。

她的脸睡得红扑扑的，迷迷瞪瞪地问道：“师父，几时了？”

“月儿且看窗外。”

闻言，她便朝着那扇小窗看了过去，外面还是一片夜色，月光散落在雪，折射出好看的光辉，万籁俱寂，世界安静祥和，好像冻结了时间，让她感觉不到丝毫的时间变化。

“哎？怎的还是夜晚？可是我觉得已经睡了好久了啊……”她挠了挠头发，突然惊了一下，道：“难不成，我睡到了第二日的晚了？！”

“月儿莫慌，天一直都没亮呢。”羲辞帮她把她弄乱的发丝理好，“月儿难道不喜欢与为师这样在一起吗？”

萧月生脑子有些发懵，却还是道：“自然是喜欢的……可是……”

“月儿喜欢就好。”羲辞打断她的话，“为师答应天亮就送你回去，又岂会骗你，月儿许是睡得糊涂了，这里又没什么消遣的事儿，觉得时间过得漫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萧月生皱了皱眉：“是吗……”

“自然。”羲辞脸不红心不跳地肯定道。

“师父，你说这个地方叫什么来着？”她突然问道。

“不落山。”他如实回答。

“师父可知道，在这世界，真正不落的地方只有两处，一个是世界的最南端，一个则是最北端。每年秋分开始，北极便开始慢慢开始了无尽的夜晚，随着时间的变化，月不落的范围便越来越大……”她看向他，“而北极，也是那严寒之地，雪花飘飞，寒风凛冽……”

“月儿！”他按住她的肩膀，“为师答应过你，天亮便送你回去，你这是要我打破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

她摇摇头：“师父，我也想与你在一处，哪怕是这样日复一日平淡无奇的日子，我也愿意！可是现在天下苍生需要你，我不能为了一己私利，就不顾天下的万千黎明百姓……”

“天下与我何干！”他似是怒了，竟对她如此吼道，“整个天下与我有关的，只有萧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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