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她惊讶于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在其位谋其政,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即便是我没什么大的本事,可我只觉得,若是不做些什么己所能及的事情,便是枉顾了我这一番修为,您……”
“月儿,”羲辞很平静地打断她的话,只压低声音问她:“难道你不喜欢只与我在一起吗?”
她却毫不犹豫地摇摇头,在他紧锁的眉下一字一句道:“师父,如果我的偏安一隅会导致天下大乱,会让天下人信仰的救世主放弃了兼济天下的念头,那我宁愿选择颠簸,选择与你分割。我的良心,受不住整个天下的谴责,我也不愿我喜欢的人,被人唾骂成是没有格局的小人——他本该是盖世的英雄的啊!”
羲辞不说话,直直地看着她,过了许久,他才好像是妥协了一般:“好,你喜欢英雄,那我就去做那拯救苍生的英雄;你想要这天下太平,那我就力保这山河海晏河清。只是月儿,你不能再离开我,你若是再有想要离开我的想法,为师也不知道,你想要的和平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
萧月生抓紧了身的披风,那衣裳很暖和,可她却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她心心念念喜欢的人,好像并不如她所想的那样……甚至还有些南辕北辙。她知道喜欢就好像一个天然的过滤网,总是自动滤掉他所有的缺点;喜欢是毫无理由的偏爱,是自带美颜的相机,总是把他修饰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但是她从未想过,也许,他根本就是与她想象的完全相反的样子。
可是……真心喜欢的人,是自戕也不愿放下的情债,
萧月生看向羲辞,突然紧紧地抱着他,她朝着他的下巴狠狠咬了一口——她从未这样凶狠过,羲辞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似乎是有些惊讶她竟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她送开口,看着那个小小的牙印,道:“师父,我在这里留下一个记号,以免以后……我不再认得你了。”
“就算月儿不认得为师,为师也一定会认得月儿的。”他把她按在胸口,鼻尖是她好闻的桂花味道的发丝,“今生认你,来生也认你,生生世世,我都认你。”
他松开她,叹息了一声:“月儿当真是冰雪聪明,这不落山的确是世界的最北端,半年日不落,半年月不落,千百年来冰雪覆盖,无人过问。若非我幼时受到责罚,就连我也不会踏足。”
他站起身来:“月儿走吧,待我平定天下,我们便约在这里相见,到时候,月儿便再也没有离开我的理由了。”
“师父……”
“去吧。”再犹豫下去,他不确定还能不能放手。
她大红色的裙摆扬起又落下,木屋的门开了,风雪灌了进来,寒冷了几分温暖,而后门又关,炉子的火还在燃烧着,可是羲辞却再也感觉不到温暖了。
她竟毫不留恋地就离开了他。其实深陷这片泥潭的,从来都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他执拗地非要把她留在自己的世界,可她却倔强地非要离开。
月儿,这是我最后一次放你走。
羲辞曾以为喜欢和爱,那就是把她留在身边,不择手段,可是后来他才发现,只要她有哪怕一丁点儿的不高兴,他心中便会郁闷半天。可是,她没有他仍能活得很好,他若是没有她,这至高的修为也好,尊崇的地位也罢,都是寡淡无味的。
她既想要天下太平,那他便给她一个繁华盛世;她既想要他兼济天下,那他便奋尽全力还天下一个太平。
他想给的,总比她想要的多。
这天下苍生,他从不在乎,旁人的生死,他也从不关心。
可是,他在乎她。
萧月生御剑飞回天山派,远远便看见一大群人围在那里,有人眼尖瞧见了御剑而来的她,便指着她喊道:“快看,是萧月生!”
她隐隐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却也没有退缩,直接落在了众人中间,没有理会他们各种复杂的目光,而是直接对着大长老行礼道:“大长老。”
“圣女可算回来了!”大长老语气不善,让萧月生骤然觉得事情定是严峻得很。
她按耐住慌张的心,赶紧道:“月儿不知发生了何事,大长老可否告知一二?”
“小生生的房间里出现了返辰珠哦!”玉寒烟脸带着笑道,“这返辰珠可是阻止天下大乱的关键之物呢,小生生要如何解释,它竟出现在你的房间呢?”
“我的房间?!”萧月生一愣,随即坚定道:“不可能!且不说我要返辰珠有何用,即便我再愚钝再粗心大意,我也断不会让它出现在天山派,”她的目光扫过或看戏或有利可图的各派弟子和长老,“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一派胡言!”有人站出来反驳道,“返辰珠蕴藏的威力巨大,有其相助修行便可一日千里,何人不想拥有?”
萧月生眸光凌厉:“怕是你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吧!”
那人一噎,道:“我……我等都是守信义之人,纵使想要,又怎会为了一己私利弃天下于不顾?”
“赵师兄说的对!”有人附和道,“如今天下将乱,萧月生身为修仙界正派人士,灵云派羲辞长老座下弟子,天山派圣女,竟心中毫无愧疚之感,害得各派苦苦寻找返辰珠,若不是空流派的两两位道友偶然发现,你,和你们天山派,究竟要瞒到什么时候?!”
“天山派必须要给个交代!”
一呼百应,众人皆道:“天山派必须要给个交代!”
玉寒烟面带笑:“诸位稍安勿躁,小生生有话要说呢!”
萧月生面色不佳,秀美微拧,开口道:“是我做的,便是让我以命偿还,我断不会多言一句;可若不是我做的,”她的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有人想要为了一己私利欲要给我安那莫须有的罪名,我也断然不会答应!”
她前一步,抱拳行礼道:“事实如何,还请大长老催动返辰珠,只有重现事实,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大长老看了一眼萧月生,脸色稍缓,拿出那颗稀世珍宝,将灵力缓缓注入其中。萧月生死死盯着那颗珠子,期待着它能证明她的清白。
可是,灵力在源源不断地注入,那返辰珠,愣是一丁点儿反应都没有。
“哎呀呀!”玉寒烟摇头,“大长老快些收手,那返辰珠在吸取您的灵力呢!”
闻言,大长老一惊,连忙收回了灵力,返辰珠安安稳稳地落到了玉寒烟的手。他打量了一下这颗珠子,才道:“返辰珠本是妖界之至宝,乃是历代妖王才配拥有的宝贝,妖族皇室传有秘法能驱动返辰珠,若非妖族皇室之人……哪需得是像灵云山羲辞长老般修为至高之人耗费大量灵力才可强行驱动,这返辰珠威力巨大,遇弱则强,遇强则弱,若是一般的修仙者,就只能有被它吸收的份哦!”
闻言,萧月生的眉头便是彻底打不开了,她不知道自己离开天山派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一回来就被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正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大长老道:“现在不能断然定下萧月生的罪,但萧月生也没有证据脱罪,她如今是灵云的弟子,已三年未归天山,便交由其师尊掌门定夺为好,我们也不便多加干预。”
萧月生的眸子里满是失望的色彩,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到了这样危难的关头,她竟成了所有人的弃子。
“小生生莫要伤心哦!”玉寒烟道,他看向大长老,笑容淡了几分:“大长老如此行事怕是有些不妥呢,掌门虽在闭关,但此事事关重大,需得经过掌门同意才好呢!”
“不用了。”萧月生的语气异常平淡,“不要去叨扰爹爹,身正不怕影子歪,便是去了灵云又如何,莫须有的事情难道要不分青红皂白地定我的罪吗!”
她环视了一下众人,心中大致明白了几分,嘴角勾起了一抹明媚的笑容,在秋日的阳光下显得明艳动人:“我,萧月生,乃是灵云派弟子,今日天山派替天下寻回了返辰珠,此乃大功一件,需传颂千秋。至于空流派,你们如何得知天山派即将公布的事情,还提前宣告了整个修仙界,争权夺利之心犹如秋后水落的溪石,昭然若揭,莫说世人,我一个女子,便先觉得不齿!”
“你!”空流派的弟子闻言自然羞恼万分,他们的目的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只是大家都心知肚明,都各自保留颜面罢了。
天山派为了自己摘干净舍弃圣女,其他门派又有几个真的是为了天下大义前来此地的?还不是都抱着见不得人的心思罢了,毕竟一个门派要成立千百年才能在修仙界闯出名号,而寻找返辰珠与那漫长的时光相比,实在是在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有了一步升天的机会,谁还会选择一步一个脚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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