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告诉他,她选择的是他,就好了。
时隔多日,当她再一次被他拥在怀里,她也万万没想到,竟是如此光景。
“抱住你了。”他似是叹息道,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满足,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抱住了,再也不会松开了。
本是温馨的时刻,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以为魔尊会就此退兵,哪成想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个女子,看着萧月生的视线犹如蛇蝎,她几乎疯了般声嘶力竭地喊道:“萧月生!你身为天山派圣女,灵云苍术峰首徒,竟然不仁不义,心肠歹毒——明明是你!”她用力地指着她,“明明是你窃取返辰珠,却一个两个都要逼我替你抗下罪名!”
众人皆惊,她便笑了,好像即将凋零的昙花,美丽又落魄:“生的一副绝世好容颜,便作高贵为下贱!萧月生,你好手段,让这么多男人都围着你转……”
萧月生看着闻千芷,震惊之余还有恼怒,只是她还未说话,一道灵力闪过,闻千芷便痛苦地哀嚎了一声,嘴里冒出大量的鲜血,几乎血流成河。
她惊诧地看向师父,羲辞眸色冷淡,看着闻千芷犹如看着一件死物:“既然管不好自己的舌头,那本尊干脆替你割了它!”
“羲辞!”空流派掌门前一步,“此乃西瑾的公主,你如此行事不计后果,可有把天下人放在眼中!难道这千年的修行,你都修不到一丝善吗!”
只是,他话音刚落,便直接被击飞出去,狠狠地撞到了一块硕大的岩石,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空流派弟子赶紧追去:“掌门!”
“本尊行事,不需任何人置喙。”他连看都没有看空流派的掌门一眼,丝毫不在乎他的死活,手附萧月生的发丝,将她错愕和迷茫的眸子按在自己的怀里,对着李观天道:“今日,本尊不会攻打修仙界。”
只是修仙界的众人还未松口气,便听见羲辞继续道:“但前提是,修仙界必须臣服于本尊,南荒避世,本尊便不予追究,人间也好,修仙界也罢,你们只要臣服于魔界,本尊保证,你们不会再有任何伤亡,否则……”他语气骤变,眸光微凛,“今日不打,还有明日,明日不打,还有许许多多日日夜夜,若是如此,你们便日夜祈祷本尊心情尚好吧!”
修仙界各掌门的表情简直难看极了,就好像是悬崖峭壁布满青苔的石头,难看之余还略微发涩,太平盛世固然重要,可是尊严,也很重要。
羲辞没有耐心看着他们犹豫,只对林州王道:“这里交由你了。”
林州王赶紧行礼:“魔尊放心!”
话音未落,羲辞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倪焉知失去了返辰珠,修为只恢复到了从前的十之七八,她已经完全不是当初的巅峰状态的。自己巅峰时期尚且斗不过羲辞,如今若是再落入他的手中,恐怕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了。
她突然想到了贺连州,那个拥有大气运的人。
若是将贺连州的气运悉数转换为修为……或许,能与羲辞一战。
她的一生都被羲辞毁了,这世间爱她的人那样少,却都被他无情地杀了,倪焉知冷笑,凭什么那样薄情的恶魔能活得那么好!
她必须要把他在乎的东西亲手毁给他看!
她的思绪不得不停下了,最近迹州王一直派人在这片林子里搜查,也是他们废物,竟还未找到她……
可是啊,她不能再陪他们玩了,不过,利用一二,想必迹州王是不会在意的吧?
倪焉知的眸光掠过隐身洞穴外的魔兵,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动作灵敏地跑了出去。
“狐狸!”一个魔兵道。
“是倪焉知!”另一个道。
此话一出,几个魔兵便警惕起来,手中的灵鸽发出,一个魔兵道:“一会儿你便会被围剿,与其到时候受皮肉之苦,不若现在就束手就擒!”
倪焉知依旧是狐狸的形态:“你们这些人,我还不放在眼里!”
说完,她便率先冲着这群魔兵发起了攻击,可这些魔兵也并不是吃素的,多多少少还能抵挡一二,甚至仗着人多的缘故,还伤到了她。
倪焉知看着被刀剑划出血痕的胳膊,眸光狠厉,只是眼下局势不容乐观,迹州王收到灵鸽,已经赶来了。
“倪焉知!还不速速投降!”迹州王道。
倪焉知后退了一步:“不可能!”
迹州王只以为她要逃跑,便赶忙追去,哪成想她是以退为进,看样子是后退了一步,实则是想要攻击他,这一爪子没有任何灵力加持,却用了十足的力气,生生在迹州王的脸留下了一道血痕。
可她也没赚到好处,被迹州王下意识地一掌直拍腹部,一下子飞出了好远。
倪焉知倔强地站起身来,这次迹州王多了几分心思,没有莽撞前,哪只倪焉知就看准空当,转身便跑了。
“都愣着作甚!给本君追!”迹州王有些气急败坏道!
“是!”诸位魔兵赶紧应道,然后追了去。
倪焉知身带着伤,跑不快也跑不远,但她打定主意要如何做,朝着东边跑了很远,留下了一大串脚印后,便用了瞬间转移的术法,直奔着西边的灵云山而去了。
而身后穷追不舍的魔兵自然着了道,脚印到这里便没有了,便是再愚钝,他们也知道自己被骗了。
迹州王见他们停了下来,顶着一张带着伤痕的脸走前去,还未出口询问,他便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好狡猾的狐狸!”
迹州王狠狠跺了跺脚,几乎是要咬碎一口牙齿:“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本君找出来!”
而倪焉知刚到灵云的东门口,便觉得体力不支,她为了这场戏当真是费尽了心思,又付出了许多,她刚走到灵云的门口,看门的弟子便看见了她,一只妖无缘无故地出现在灵云,他们不得不警惕起来。
“哎!”一个弟子道,“先别赶她走,妖王还在灵云,没准是来寻他们王的。”
那个本想赶走她的弟子顿住了脚步,想了想便点头道:“看她伤的这样重,想必也闹不出什么乱子,不管怎样,还是得先去禀报掌门才好。”
“掌门已经够忙的了!还是去找修明师兄或连州师弟为好。”
一个资历深老,一个修为极高,总是比打扰掌门要强的。
倪焉知听着他们的对话,本想着要等到完全安全了再放松,可眼下她实在是熬不过,便隐约有要昏厥的迹象,千钧一发之际,她只觉得有谁抱起了她,那人的怀抱很温暖,在这寂寥额秋天,让她想起了春日的暖阳。
她很想睁开眼睛看一看,看一看在这个世界第三个给予她温暖的人是谁,可她真的扛不住了——她莫名地信任那个人,在危难时刻,可以让她放松警惕的人。
可她还来不及看一眼,便彻彻底底地失去了意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很是简单的房间里,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就在她的身下,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而已,而那个身穿灵云道服的人,正盘腿在软垫打坐。
“你醒了。”他淡淡道,待真气运行完这个小周天,他才睁开眸子看向她:“说吧,你来灵云有什么目的?”
倪焉知却如鲠在喉,她动了动唇,只觉得喉咙干哑无比,好像贫瘠的沙漠没有一丝水分的润滑,贺连州看了她一眼,便起身为她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屋子简陋,没有茶只有水,凑合些。”
她接过水,喝得很慢,也很干净。
嗓子温润了些,她看着贺连州放杯子的背影,问道:“为什么要救我?”
贺连州不说话,仍背对着她,让她看不清神色。
“你见过我所有阴狠毒辣的一面,为什么还要救我?”她追问道,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不知为何,”他道,“只觉得,你其实并非坏人。”他微微侧颜:“与其毁掉一个人,不如度化她,世间少一分恶,比不得世间多一分善。”
她抿了抿唇:“只是如此?”
他斩钉截铁:“只是如此。”
倪焉知勾起了唇角,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她竟还奢望在这世间汲取到温暖,简直是在痴人说梦!于是她便狠了心,道:“我追随羲辞,背叛南荒入了魔,可他却因为一点小事欲要杀我,此等残暴不仁的尊主,不是我想要的。”
“魔,不就是如此吗?”他道,“你既然选择了魔界,那就应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一步登天的修行,注定会有后遗症,所有选择都是自己做的,怨不得别人。”
他朝着门外走去:“你可以在这里养伤,羲辞断不会寻来。但是,养好,立即离开。”
倪焉知刚要说什么,他便直接走出了房间,门打开又关,房间最终归于平静。
倪焉知的手握紧了被子的一角,在那一瞬间,她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天资卓越容貌昳丽的公子,本是属于自己的。
萧月生第一次来魔界,就直接到了魔宫,羲辞将她放下来,见她竟闭着眼睛,他便宠溺一笑:“月儿害羞了吗?怎的都不敢看我?”
她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却没有看向他,盯着自己的鞋尖儿好一会儿,她才问道:“师父,空流派的掌门……会死吗?”
羲辞的眸色冷了下去:“他纵容手下弟子诬陷你,还在为难关头欲要你作为牺牲品,这样的人,月儿还问什么呢?”
“只是随便问问。”她说道,在师父面前,头一次如此拘谨,她有时候觉得他很熟悉,在他不顾一切的朝她而来的时候;她有的时候又觉得他很陌生,在他一言不合便取了闻千芷的舌头和一掌打向空流掌门的时候。
许是看出她有些拘束,羲辞抚了抚她的发丝,温柔道:“在这里,月儿便是天,这儿的一切都是你的,所有人都听侯你的差遣。”
他轻轻在她的额头印一吻:“包括我。”
喜欢我的师父不可能是反派(.)我的师父不可能是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