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拿起那本书,便有几张图纸从书中掉了出来。
图纸上的图形很不规则,在每一个方位写着很多名字,有的还用记号标记出来了,因为写的不是很详细,君穆卿一时还没看出什么来,直到看到凌都那两个字,她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北凌的地形图吗?
怪不得她方才觉得这图纸上的图形轮廓很熟悉,她曾经也让人绘制过这样一副图,只不过她让人绘制的那幅图比这副要详尽许多。
再看其它两张,上面分别写了东和南两个字,想来应该是东华和南落的地形图,只不过南落向来很少与他国之人来往,那图上除了一个南字基本没有什么东西,仅有一个轮廓,很是简略。
这三张图之中,属北凌的详尽,东华、南落次之,君穆卿想不明白为何这个雷山手里会有这些东西,而且这几张图中为何偏偏没有西临的。
若是说在一位敌国守将家中发现此物,并没有什么奇怪,但是竟然在一个土匪手中发现了这种东西,看北凌那张地图上所标,只怕不是短时间能够绘制出来的。
她那张详尽的地图耗费大量人力都耗费了数年时间才绘制完毕,而这些年并未听到有人在探查北凌地形之事,想必是在暗地里进行的,而北凌竟毫无所知。
君穆卿心里不禁萌生出一片寒意,如今的北陵当真是腹背受敌,内有豺狼外有猛虎,敌人都已经在你的家里逛花园了,而主人家竟毫无所知,简直糟糕透了。
她忽然想起初回凌都之时,青竹林下,凌绝曾经对她说过想要动手清理一番宫中的杂草,是否那个时候他便已经察觉到此事了?
不,应该不是这样,君穆卿很快否定了自己刚刚的想法。
在来南岭之前,凌绝也不知道黑水寨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得知雷山这里的事情,否则当初在经过万宴楼之事后,他便不会说要按兵不动了。
当然,不排除他知道此事但是并没有告诉自己,但是她直觉认为凌绝并不是这种人,而且他并没有在她面前做戏的必要,否则当初便不会强行拉她一块趟这趟混水了。
想来他应该是不知道这里的事,应该是他在别处得到了什么消息。
算了,眼下还是不要想那么多的好,这些事等出去之后可以再问问他。
君穆卿将那三张图纸按照原来的顺序放回书中,再将书放回原处,像雷山这种心思细腻的人,若是有一丁点的异样都有可能引起他的怀疑。
不过这也要他发现的了才行啊,君穆卿的还原本领早在上一世便练就的炉火纯青了,她若是不想留下破绽,任何人都发现不了。
在这种事情上永远都只有她想与不想,没有能或不能。
书桌检查完毕,君穆卿抬头看向墙壁上挂着的东西。
其中大多是一些字画,这一点道是很符合雷山给人的书生之气的感觉,她细细检查过,字画都是一些很平常的字画并无什么不妥。
除了字画,墙上还有一样东西引起了君穆卿的注意。
那是一条马鞭,样式很是短小精炼,并不像是北凌的马鞭,因为北凌惯用的马鞭无论是军用的还是一些达官贵人家自用的都比这根马鞭要长一些。
这根马鞭的手柄处很是光滑,想来应该是平常经常被人抚摸的缘故。
而且这马鞭是用牛皮做的,材料很坚韧耐用,不过大多军用的马鞭都是用一种非常坚韧的麻做的,一来是因为这种麻韧性极好丝毫不输于牛皮,再就是这种麻制的马鞭造价相对来说比较便宜。
要知道培养军队向来是一件费钱又费力的事,既然有可以代替的又便宜的东西,何乐而不为呢,所以军队里用的大多都是这种麻制的马鞭,而她在雷山房间看到的着一根大多是一些贵族们在家里用的。
一本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四国志》,还有那三张图纸以及这条马鞭,这三样东西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却偏偏出现在这里。
这三者之间到底隐藏了什么现在还不得而知,君穆卿将其挂回原处,便离开了此地。
......
竹院。
君穆卿立于书案前,手里拿了一支笔,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须臾,她放下笔,待墨迹稍干,将其递给了对面的凌绝,“这就是我在雷山房间看到的那条马鞭,鞭身没有什么标识,不知出自何处。”
凌绝在看到马鞭的一瞬间便攒紧了手,尽管动作并不大,但还是被君穆卿发现了,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她并没有探究别人隐私的习惯,所以就干脆装作视而不见
凌绝看着纸上的那条马鞭,眼中充斥着无尽的黑芒,他永远都忘不了这条马鞭。
当年母妃死的时候,他在那个人身上看到过一摸一样的马鞭,这么多年来他四处探察,才知道这种马鞭是西临皇室专用的马鞭。
“这条马鞭是西临之物”,凌绝平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若不是刚刚看到了这人的动作,只怕她都不会发现任何端倪。
“西临,竟又是西临?”
八年前的战役,地形图四国之中唯独少了西临,还有这马鞭,处处都指向西临,西临内部究竟有什么秘密,看来有必要的时候她需要亲自去一趟西临。
此番他们上黑水寨,除了她在雷山房间发现的那些东西之外,在雷猛和雷虎那并没有什么发现有价值的东西,这个黑水寨真正有问题的应该就是这个雷山了,其他人只怕什么也不知道。
该找的东西都找到了,既如此这黑水寨也不必再探查下去了,她也该早日回去计划一下接下来的事情。
凌绝早已放下了那张纸,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凌绝从当年的记忆中抽身,看向面前之人,“今晚了结了此地之事,便回吧”。
“嗯,你身为一国之君不在宫中,时间一长恐会被凌云祈发现”,君穆卿回道。
“一国之君”,凌绝轻笑了一声,那笑声中怎么听都是满满的讽刺,“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
四国之内谁不知道北凌现在是凌云祈掌权,而他幼年登基,父母双亡,又没有兄弟姐妹,没有依傍,人人都觉得他是个病秧子,又有谁真正的把他当作一国之君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