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咕噜鬼的?
阿相诧异,没听说孟姑婆家中有小鬼啊。
孟姑婆在秋月村也算是数一数二受人尊敬的大人物。主要是因为她会些捉鬼驱邪的功夫。
有家小孩生下来时眼睛里有条红线,小孩的家人就去找孟姑婆。孟姑婆不过只看了小孩一下就有了法子。说是要把家里放在院子里晒衣服的竹竿给撤掉就可。
小孩的家人照做,结果不出所料,小孩眼睛里的红线真的消失了。
还有一家:五六岁的小女孩小时候发烧咳嗽几个月都不见好,她家中只有奶奶一个亲人。奶奶背着她到处寻医问药,最后找到了孟姑婆,说是要把小女孩送给孟姑婆。
结果小女孩很害怕,大喊大叫使劲流着眼泪浑身颤抖。最后都晕了过去。
结果第二天醒来病就好了。
这其中的原理已经不得而知。但村里人乃至外乡人都把孟姑婆吹得神乎其乎,不过她确实也有本事。
阿相看着咕噜鬼道:“原来是孟姑婆的呀,我刚才在这守灵,他也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
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连忙老脸一红。鞠着躬大声道:“孟姑婆对不起!我刚才不小心!这手也不听使唤,就跑他脸上了。”
孟姑婆只是笑着,没答话。
咕噜鬼见孟姑婆来了,连忙低着头心虚,还偷偷的抬起头瞄她一眼。
“咕噜~”
孟姑婆用拐杖敲地,敲了三下。咕噜鬼身子就变小扭曲了,然后如同水一般流进了孟姑婆的拐杖里。
花卿眯着眼睛看着孟姑婆。
孟姑婆安置好咕噜鬼,就转过身看着阿相缓缓开口:“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声音苍老空远,仿佛是从枯树洞,从老深井里飘出来的。
阿相一愣,然后反应过来道:“孟姑婆你不知道吧,我在帮白云守灵呢。”
孟姑婆听闻只是摇了摇头,拄着拐杖吟着诗慢悠悠走了。
“可怜上古蒙诅咒,双生之子两不见,若是颠倒铸大错,必还安宁放明生。”
阿相顿时觉得孟姑婆好神秘。但也没多想,权当是老人家的爱好,便跪着继续守灵了。
待孟姑婆走后,花卿皱着眉走到阿相身边道:“双生之子。”
阿相一听,忽然想到山神坟墓里每扇门后面都有两具棺材。
立马转头看着花卿,神色也严肃起来:“你是说……”
花卿点头,看着孟姑婆远去的方向开口:“她这是在刻意提醒。这绝对不是巧合。”
阿相道:“双生子?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阿娘有姐姐或妹妹,我也从来没有啊。”
花卿抬起头看着远处一层一层积压的越来越黑的夜幕,道:“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这诗是什么意思。还有双生子。”
尤其是:若是颠倒铸大错,必还安宁放明生。
两人就浸在夜幕里开始推测设想。
若是山神胎生两子,可为什么历代出现在人们面前的只有一人?另外一人去了哪里?
为什么生前不见两子,死后却有两具棺材,里面躺着历代两位一模一样的山神?
颠倒又是什么意思?
是男女颠倒还是长幼颠倒?
又怎么会铸成大错?
另外,“必还安宁放明生”,放明生?什么明?
这些问题如浆糊,乱麻,绞着二人的脑子,无出路。
两人一边守灵一边想着。
很长很长时间之后,阿相偶尔想起来这次守灵的冥思苦想,心中只觉得苦涩。若是一直停留在这里多好呀,不知道答案却也活得轻松自在。
水落石出,求的是石那当然再好不过。可若不是,或是那石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便只有贫瘠干涸的河床,还有棱角分明的石头扎在土里的刺痛。
……
第二天早上,天才蒙蒙亮,宋熄就赶过来感谢阿相。
几人又聊了一会,阿相和花卿便结束守灵回竹屋。
其实本来是想去找村长的,但是又饿又困,天色也没亮起来。便想着先回竹屋吃点饭再去拜访。
还没进屋,就听见鬼哭狼嚎的嗷嗷声。
阿相揉了揉黑眼圈,打了个哈欠喊道:“玫瑰!你大早上叫魂哪!”
玫瑰在屋里用双手捧着自己的左腿,仰着脖子生无可恋。
“阿相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确实不腰疼!头疼!”
花卿看着阿相道:“他是被狐妖刺中左腿了。”
阿相又打了个哈欠:“唉,叫他平时好好修炼,我看下回再来个妖怪,他就要变成一朵玫瑰干花了。你先去看看他吧,我去做饭。”
花卿顿时心疼:“你这么累了,还是我来吧。”
阿相听了笑的十分傻。眼泪花都以眼角涌了出来:“大早上吃炒炒酱油不好吧~”
花卿抿了下嘴,撇了阿相一眼。
阿相好笑,拍了他一下,便转身去厨房了。
在阿相走后,花卿站在原地低着头,嘴里嘟囔道:“下次……我肯定能做好……”
看来炒酱油,确实能成为花卿人生中的滑铁卢。
花卿说完乖巧的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打算进屋帮忙照看玫瑰。
一推开门,发现除了躺在床上哭爹喊娘的玫瑰外,蔷薇也在。
蔷薇躺在另一张床上,依旧是那副僵硬机械的姿势。闭着眼睛仿佛已经睡着了。
“你换药了吗?”
花卿拉开柜子找着里面的瓶瓶罐罐。
虽然平时花卿对他们冷冰冰的,但我们的花卿本质是暖暖的茶呀。
就像冷冰冰的茶杯里面装了暖心的热茶。
玫瑰哀嚎道:“没有!我跟你讲哦,梅花偏心!她去照看菊花也不来照顾我!我要控诉她~啊啊啊,疼,嘶~”
花卿拿着一个小罐子,就按住玫瑰的左腿,手下毫不温柔地撕开纱布。
玫瑰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十分委屈地看着花卿。仿佛在无声的控诉。
花卿连看都没看他。专心手上的动作。
这时,蔷薇突然醒来了。
她直直的立起上半身,睁开眼睛扫视四周,最后把目光定在花卿身上。
花卿也察觉她醒了,但仍是专心致志的给玫瑰包扎伤口。
玫瑰看着蔷薇吐槽道:“蔷薇大公主!你躺在这可真的是舒服,我可羡慕你了!”
蔷薇没答应,只是迈动脚步离两人越来越近。
花卿眼神闪了一下,最后一圈绕好,再打个漂亮的蝴蝶结。
便开始收拾起小罐子和旧的纱布。
突然,他的嘴里喷出鲜血。
血水浸在纱布上,一幅渐变色的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