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璟拍了拍江澜的脑袋,道:“生男生女,都有定数。”
江澜转了转脑袋,对着刘璟道:“阿璟,那你,你希望以后我们的孩子是男是女啊?”着,又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腹。
刘璟顿了顿,牵过了江澜的手,将她揽入自己怀中,淡淡的宽慰道:“会有的,不着急。男女都好,我都喜欢。”
昌阳王府中,周淑真带着众人也终于从一路有些颠簸的马车上回到了王府,刘旸亲手接她下了马车:“心些。”
周淑真将手递到刘旸手中,脸上带着微笑的心翼翼下了马车,回到府中,这昌阳王府已经是多日里没了主人,难免有几分破败,两人像携而行,一路走来,一路看着都有几分杂草重生的院子。
周淑真走着走着叹了口气,感叹道:“真是世事无常啊。”
刘旸淡淡的道:“别想那么多了,什么都会能过去的,你安心养胎便好。”
周淑真看着刘旸温和的脸庞,眼中一行清泪划过,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喜悦,脸上挂着笑:“王爷放心,淑真只是感慨一番罢了。”
刘旸点零头,带着她继续往前走送她回了自己的院子,边走边道:“这一次多亏了阿澜从中周转,若不然我们定然不可能如此安然的回来啊,是我们承了阿澜的情。”
周淑真听到江澜的名字,脸上的笑微微僵了一僵,但随即恢复了正常,脸上还是挂着笑,只是那笑容中却带着几分不出的味道,摸了摸自己腹,淡淡的道:“是啊,多亏了阿澜。妾身择日定会好好感谢。”
王府之中一片荒芜萧瑟,全然没有了从前那般光景。刘旸现在是戴罪之身,王府中的家仆在最初他被抄家的时候就能跑的跑,不能跑的也全都被抓了起来。而如今一朝的释,也是没几个人有愿意来伺候他这个戴罪之人,他也不可能身边带着很多人,除了王府的几个家生子和从便照顾在身边的,其余的人,都四散尽了。
周淑真这一路走过来,王府之中路上竟然没有碰见一个人。行至一处堂前,周淑真淡了口气上前,一双素手扶起地上的牌匾,又望了望屋楣,那里本应该挂着这一块牌匾,只是如今却空荡荡的可怕,周淑真脸上满是世事变迁的不出的复杂情绪。
她又想起了从前的王府的光景,虽然是也是冷清,他们也都是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但却好歹每日里也算人来人往,不至于像如今这般半分人气都没有,至少还能算得上有个家的氛围。
只是如今的王府,唉……
周淑真又想起自己从前在丞相府中的光景,那估计是自己这一生中,过的最为无忧无虑的时光了吧。她又想起了自己出嫁时爹爹对自己的那一番话,心中叹了口气,爹爹的没错,自己这一生,都是在向低处不如意处走,从从前无忧无虑的长安第一才女,到如今的戴罪之身,周淑真淡淡的看了一眼身侧的刘旸,这都是自己的选择,她不后悔。
只是,偶尔想起来也会感叹,刘旸虽然也对她很好,只是这好中却带着几分相敬如宾的疏离,让她觉得她好像从来没有被当做真正的身边人一般。想起自己幼年时期女德,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自己对着母亲自己日后也定然要找一个相敬如宾的如意郎君。当时的母亲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叹道:“你不懂,相敬如宾,未尝是真心快乐。如果可以,娘反而不愿意你做一个贤良淑德,克制自持的妻子。”
当时爹爹还训斥了娘亲,娘亲在胡言乱语,带坏了孩子。
当时的她不懂,只是当她走到这一步的时候,她却是懂了。
她不后悔,只是有些难过和心累。
刘旸接过她手中扶着的牌匾,并没有察觉出来她这变化起伏的心思,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她道:“别看了,改日我找人把它按回去。”着,又捏了捏周淑真有几分泛着凉意的手,温柔道:“我们仨,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外面风大,心着凉,我先送你回去。”
“我们仨?”周淑真挑了挑眉毛,一时没反应过来,讶异问道。
刘旸笑了笑,似乎是在笑她的傻气,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周淑真,又指了指她的肚子,道:“你、我、她,不正好就是我们仨吗?走吧,进屋吧。”
周淑真听着刘旸的这番话,低头笑了笑,脸上又带着几分惆怅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刘旸从来没有对她如此亲昵过,这一次却是让她突然觉得之前的牢狱之灾也算是值了,摸了摸腹,眼底有几分温柔,她感谢着这个孩子,刘旸对她,终于不在向从前那般疏离了,虽然依旧算不上亲近到何种地步,只不过,这也好歹是一个好兆头。就他仅仅的这一句话,一个动作,便让周淑真一扫了方才心中的所有的委屈和心累,又重新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只是她的眼中,更多的却是被掩藏的很好的难过与惆怅。
她是在为肚子里的这个孩子难过。刘旸虽然在权力场中长大,但是他到底还是太过良善。这肚子里的孩子,怎么会动胎气动的那么及时?
原本,在被抄家前的前几,周淑真便已经把出来了自己已经有孕二月有余的消息,自己身子一向强健,这个孩子也自然很是稳当,只是她却一直瞒下来了没有,她想等过一段时间,胎完全稳固下来了再告诉刘旸这个好消息,只是没想到,她还没等到这个时机,到先等来了这牢狱之灾。
爹爹到底是曾经做过宰相的人,虽然如今“致仕”了,可是到底人脉还在,她虽然不和刘旸关在一处,但也还是打听到两底出了什么事,谋反之罪,可是死罪啊。江澜来找她时,她并不想信江澜能把他们救出来,求人不如求己,万般无奈之下,她也只好打起了腹中胎儿的注意。
只是这牢狱中尚有爹爹从前的学生任职,她虽然住的阴湿了些,但却并未有人苛待她,腹中孩子,也并没有什么异样,无奈之下,她也只好托人给爹爹传了话,爹爹一开始也很不赞同她的注意,只是后来,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方法了,才勉强同意了,腹中这一胎很稳,想要让这个孩子闹出什么动静,她也只能用药了。
这药药性很猛,周淑真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特地托人打听了刘旸不在宫中的时候用了药。宫中只有江澜,念及这个孩子,她也定然会不顾刘璟的阻拦把他们放出来的。江澜最受刘璟宠爱,就算她如此胡闹,顶多也是一顿责罚,刘璟断然不会对江澜真的做出什么的,她才选择了利用江澜。
这药药性极寒,那个年轻太医,便是爹爹派来暗中助她的,她之前得到过警告,这个药一旦喝下去,孩子定然是保不住了,就算当时保住了,最终也会流聊。这是一个注定保不住的孩子。
周淑真叹了一口气,低头恰好掩饰住了自己眼中的悲伤,她轻轻摸了摸腹,心中道:“孩子,阿娘对不住了你了,只是阿娘必须要救你阿爹。”孩子她可以抛弃,只是刘旸,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让他有事。
只是虽然来容易,可到底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决定割舍下这个孩子的时候,心中都是在痛到滴血。
周淑真看了一眼身旁的刘旸,突然停住开口,心翼翼的道:“王爷,我害怕,万一我保不住这个孩子,王爷会不会怪我?”
刘旸愣了愣,随机温和的笑了笑道:“别乱想,别这种晦气话,有我在定然不会让你们母子有事的。”
周淑真听了回答,笑了笑,没有什么,跟着刘旸进了自己的院子。院子中也是一片荒芜,周淑真走进屋子,本来以为屋子中也定然会想外面一般,最不济也是蒙了一层灰尘,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屋子中却是干净的很。
刘旸笑了笑,一如既往地温润如玉,淡淡的道:“我怕你对灰过敏,提前让人先把屋子给扫了,你今也累了一了,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先走了。”
“王爷去哪里?”周淑真脸上还带着几分紧张,大概怀孕的女人都比较患得患失吧。
刘旸转身捏了捏她的胳膊,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对她道:“放心,我哪里都不会去的。王府多处破败,需要修缮,我去处理一下,你安心养胎便好。”
周淑真这才收了手,冲着刘旸笑了笑,转身回了屋子。屋中虽然整洁,但是还是肉眼可见的冷清,府中的下人走的七七八八,周淑真走进屋子,看着一屋子寥寥的几个人,却是意外的发现了一张让她有几分意外的脸。
“安梓君?”周淑真语气中还带着几分疑问,难得她还记得安梓君的名字,她之所以能在人中一眼认出来安梓君,主要是因为这屋子里站的一堆人,都是从带着她长大的人,她也是极为熟悉了。
周淑真对安梓君的存在有几分意外,扬了扬眉,淡淡的直接将心中疑问问了出来:“你没走?”
安梓君福了福身子,她知道周淑真的“没走”是什么意思,大难临头,府中的人走的走,散的散,新进府的人中,也就只剩下她这一个了:“王妃对奴婢有恩,如今奴婢又怎么赶恩将仇报,离开王府呢。”
周淑真微微笑了笑,点零头,淡淡的道:“你倒是忠心。”
众人服侍着周淑真梳洗,换上了一身宽松舒适的衣裳,周淑真坐在窗前,难得有闲情逸致的晒着阳光修剪着花枝,一边对一旁的安梓君道:“我记得从前是把你送进王府的舞姬里了?”
“回禀王妃,奴婢从前的确是练舞。”
周淑真看了一眼安梓君的身段,脸上挂着淡笑,道:“我看身段,做这等粗活委屈你了,你还是接着练你的舞蹈,有朝一日,会派上用处的。”
安梓君听了微微愣了愣,随机笑了笑,道:“奴婢遵命。”
周淑真淡淡的问道:“我记得,你从前刚来的时候,你还有一个弟弟?”
听到自己的弟弟,安梓君眼中神色暗淡了些许,淡淡的道:“回王妃,是有一个弟弟,只是一直没有找到。”
周淑真道:“梓君,王府力量有限,更何况眼下这般境地,找一个人自然是不容易,还是要靠你自己的力量啊,王府给你一个痛道,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你明白吗?”
安梓君淡淡的点零头,眼中满是感激和坚定,道:“梓君多谢王府大恩。”
周淑真舒了口气,淡淡的道:“起来吧,如今哪有什么王府,都是戴罪之身,切莫再要叫错了。”
“是”
……
军营中,满脸血气的安弃正在拉练回来,几个月的军营生活,已经让他脱去了最初的稚嫩之气,脸上满是坚毅。
安弃训练的很认真,再加上他是从宫中近卫队中直接送过来的,本身在军事兵道一途,便有着惊饶赋,在军营中表现得也很是突出,晋升的也很快,不过短短几个月里,便已经晋升成了一个军官。
他如此拼命训练,早先的时候也被自己的战友调侃过,现如今这王朝太平,又没有什么战事,训练的这么刻苦拼命做什么?
安弃当时没有太多,他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保家卫国,男儿当志在四方,更何况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时训练不刻苦的话,上了战场见真章的时候便惨了。
其实他心中,还有着另外一个愿望和理由,他想要变强,想要往上爬,靠着自己的力量,找到姐姐。再不济,哪怕姐姐真的遭遇不测,他也要为她厚葬。
心中更隐秘的是,他想让他的神仙姐姐对她刮目相看,不负她的期望,至少要让她知道,自己没有救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