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天气逐渐变暖,一路上,风餐夜宿,
在高达的带领下,大家编号、组队、自我介绍,诸如各自擅长何种技能等都一一记录下来。
葛威自是获得清闲,有时候独自沉思,有时候会钻进轿里,与他的妻子温存一会儿。
这一天,他们穿过繁花似锦的田野,在山谷之间,一个安静的小镇映入眼帘。
旦儿命令车队停下,轻叩轿门,寂静无声,掀开帘子,小姐跟姑爷相拥着睡得正酣!
被搅了好觉,禾守玉微微动了动,张开迷糊的眼睛,仍是两手箍住葛威的脖子,斜卧着,像一个长不大的婴儿。葛威咕噜一声,紧紧环抱夫人的手丝毫没有松开。
“这是哪里?什么时辰了?”
旦儿脸色微酡,“姑爷,天色马上就要暗下来了,小的做主了,先在这镇上找点吃的,接下来便歇息了,姑爷,您看这样可好?”
旦儿这一波安排自是妥贴,不由得让葛威刮目相看,只有家风优良,才能调教出这样出色能干的旦儿,这也少不了夫人的功劳吧?
这一路上,奴仆虽说都是禾守玉的人,但他们做事谨慎,尽心职守,又都姑爷长姑爷短地尊敬他,让葛威心里暖烘烘地,说不出来的妥贴,感觉像飘在云端,内心里便又暗暗发誓,夫人深明大义,知书达礼,兰心蕙质,秀外慧中,这可是上上的命格啊!自己何德何能配得上她?接下来的日子,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得过且过了。
“我会变得越来越进步的,你不要嫌弃我啊!”
葛威在禾守玉娇嫩的脸上轻啄一口,“下车吧,夫人!”
禾守玉沐浴在爱河里,陶醉其间,真是舍不得醒来哦,伸伸懒腰,轻启朱唇,懒洋洋地“哦”了一声,一双妩媚的眼睛望着葛威,水漾般的明亮醉人,直把葛威的心儿颠得一颤一颤的。
葛威不分主仆,自是收不住手脚地点了好几桌酒菜,非常地豪爽大方,虽然禾守玉什么都没说,可旦儿却不乐意了。
良好家风第一条,不挑剔,不浪费,都是些难民跟过来的,又何必如此奢靡?
姑爷这是犯了禁忌,老夫人为啥点名让她跟着小姐出嫁?不就是在这些事情上提点提点他们年轻人吗?
待赶马小哥出门去马厩照料马匹,旦儿的脸色可不好看了。
“姑爷?”
“讲!”
葛威手长脚长,正眼也没有瞧一下旦儿,眼望满桌丰盛的好菜,频频点头称赞,“嗯嗯,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娘子你多吃一点!”
“姑爷,你有在听吗?”旦儿直跺脚。
“在听,在听,咋啦,旦儿?”
葛威并未停箸,眼睛一直在禾守玉身上呢!
禾守玉的碗里已经堆积如山了,架不住葛威的热情,只默默含情,这些天面对面的相处,她早已习惯了夫君的悉心照料,是以任其为所欲为,不忍拂其好意。
“小姐,小姐你也不管管你家相公?”旦儿嘟着嘴,紧盯着小姐碗里堆积如山的食物,她绯红着脸颊,扭着身子气鼓鼓地生闷气。
禾守玉默不作声,微笑着看他们斗气。
“好啦!别生气了,旦儿,你家姑爷觉得什么都新鲜,由着他吧!我们又是第一次在一起出远门,你姑爷什么都就着我,这你看不出来?”
禾守玉笑意盈盈,满目春光。旦儿羞涩地低下头。
“对呀,旦儿,你姑爷我,看啥都新鲜,你可别拦着我啊?哦,对了,夫人,你看我们带的货要不要重新整理?经过黑龙堂一劫,我估计早已经引起贼人注意了,你看看,趁现在没人,得赶紧把特别重要的分出来随身携带了?”
葛威被禾守玉宠着,心里老开心了。
“为什么呀?我们不是还有高达兄弟吗?还有那么多看家护院的,难道他们不会保护我们的财产?白给他们饭吃了?”
旦儿又开始抬杠了,她就是看不惯葛威那一手举着一个鸡腿,一边口若悬河,旁若无人不拘礼节的样子。
禾守玉蹙了蹙眉,“旦儿,听姑爷的话,第三号箱子,把里面的细软包了,还有,第五号箱子的字画也包了,其余都是些衣物,布帛还有香膏啥的,不值钱,就随它吧。”
“不对呀,夫人,昨天我开的那号箱子,里面满满一箱子天成元宝呢,要不让小幺儿们都带上包袱?”
“不,那样更惹眼,况且,背在每个人的身上,更容易遭受贼人惦记,轻者抢包,重则危害生命,小幺儿们又都不大懂得武功,饶了他们吧?”
“夫人说的极是,还是夫人考虑得周祥……”
葛威还想说点什么,又觉得不妥,经过黑龙堂一场打劫,还有白天那么多人跟过来,听说要登记底细,便又溜走一半人数,保不准,他们之中就有打家劫舍的,真是细思极恐,今夜注定无法入眠。
禾守玉吩咐小幺儿们重新分配了箱子,贵重细软又让旦儿保管,做完这一些,却又忧心忡忡。
酒足饭饱,葛威倒头便睡,沉重的鼾声如雷,此起彼伏回荡整个屋子。
葛威不闻不顾不管不问引起旦儿的不满,禾守玉笑旦儿内心不够宽厚,引得旦儿赌气外出。
禾守玉摇摇头,这个旦儿,越来越被惯坏了,同样被惯坏的,还有床上这个睡得无比香甜的相公。
她侧身坐在床沿,不过才一天。她看见相公的脸好像胖嘟嘟了不少,满足地睡着了的模样,那样安静祥和,她的内心里泛起一阵激动,虽然他不是最美的,可他却是最能激起她内心的共鸣,两情相悦不过如此,可他们不过认识三两天,要说了解,无论如何都不够,然而,他们好像彼此懂得自己,都用那一颗慈悲心善待对方,这真是难得的情缘,简直要感谢老天爷的天赐良机。可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禾守玉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
是夜,月光如泻,不太平的大地上,夜晚总是掩饰了白天的道貌岸然。
一个轻装打扮,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趁着众人睡熟之际,摸黑找到禾守玉的客房。
屋内,葛威鼾声如雷,禾守玉满足地蜷缩在他的身边,外间,赌气的旦儿带着眼泪和衣睡在小床上。
那黑衣人舔了舔窗户纸,确定了要找人的位置,从兜里取出一个套筒,顶着窗台,只轻轻那么一吹,不一会儿,屋内鸦雀无声。
黑衣人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轻轻推开房门,蹑手蹑脚走了进去。
“咚咚!”
屋内传来人倒地的声音,短暂的骚乱过后,接着又是鼾声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