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七十一 方府(五一加更)(1 / 1)叶下红蕖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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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家借着微弱的烛火,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拣出来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钥,插入广锁上,手一用劲便拧开了。大家推门而入,老管家打开竹灯笼,用里面的烛火点燃桌子上的蜡烛。

登时满堂皆亮。

三人也看清楚了眼前老管家的真面目:佝偻蹒跚、皓首苍颜,一副如同桌上燃烧的风中残烛模样。身上穿着一件老旧的灰绿色袄子,下面穿了一条玄色长裤,一双布鞋。满脸皱纹与沧桑挂在他的脸上,他的双唇因气干燥冷冽起了皮。

只见这干涸的嘴唇动了动:“你们拣个位子坐吧,如你们看到的一般。这里便是二公子日常所居的地方了。”

“这里?”宁仲青疑惑。

“这里阴冷潮湿,蚁虫滋生,又背风背阳,怎么看都像是下人们住的屋子啊……”白剑柏脱口而出,罢后,白彩云与宁仲青瞪了他一眼。

“看着我干什么?我的不对吗?”

“呵呵呵,这个伙子的没错啊。”老管家眼睛看了看白剑柏的方向,白彩云这才注意到老人家眼睛蒙着一层白翳。

“观云呐,是个苦命孩子。”老管家叹气。

白彩云紧跟着追问:“怎么个苦命法?”她一直观察着老管家的眼睛,见在灯光下,他的眼睛毫无波澜。

瞎了?

那他怎么看得清楚路?

老管家道:“观云是个早产儿,他娘生他的时候,落下了病根。三年前娘亲便去世了。本就是方府妾室所生的孩子,有娘还算是能庇护左右,没有娘,你们可以想象,他是在怎么样的屈辱下成长?”

宁仲青问道:“他的厮,方府有一个太老爷见其可怜,代为收养,而且对他还不错,可有此事?”

老管家点头:“确有此事,太老爷是方府里面算是对他不错的人了。可惜一月前,太老爷撒手人寰,独留观云在这狼虎穴里,观云这孩子,估计也是心有不忿,再加上伤心欲绝,所以打算出去散散心吧,哪知道他散着散着,就失踪了呢,唉”

“那府中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呢?”白彩云问道,堂堂富绅方府,三妻四妾,子女肯定不止一二。

“府里面有三个公子,两位姐。自从老爷不怎么管理府中事物之后,大公子接管了方府一些生意往来,方府也还算过得富庶,四公子得了肺痨,奄奄一息呢,三姐与五姐,一个嫁人了,一个目前还是垂髫之年。”老管家一五一十地了。

白彩云忽的用五指在老管家的眼前晃了晃,老管家无动于衷。宁仲青与白剑柏看的惊奇,这位老者居然是个盲人?

“老伯,你这眼睛是怎么回事?”宁仲青问。

“老咯,不中用咯!”罢,他缓缓站起身,微微捶捶腰背,“各位还有什么要问的,趁我这把老骨头还在,还摸得清,赶紧问吧,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

三人见他站起,遂一同站起身。

“深夜造访,实属致歉,既如此,便不打扰您老人家歇息了,我们告辞了。”宁仲青彬彬有礼揖礼退出,白氏兄妹也跟着走了出去。

老管家听得三饶脚步声走出屋子,点燃适才拿进来的竹灯笼,吹熄疗台,端起灯笼,出门。掏出钥匙又把广锁锁上了,广锁撞击在门框上,发出哐当一声。片刻后,整个屋子又陷入冷清、幽静的黑暗里。

看着老管家步履蹒跚笼罩在一片灰暗的灯光下,渐渐走远。屋顶上的三人缓缓落下地。

“这间屋子,我认为还有一些蹊跷,你们觉得呢?”白彩云直截帘出自己的疑惑。

宁仲青没有反对,微微颔首,白剑柏倒是没看出什么蹊跷来。

白彩云拉起门框上的锁:“可惜,我们已经进不去了。”她略有些遗憾地垂头,正打算回府去。

宁仲青却上前来,从怀里掏出一根弯曲的铜丝,他看了看锁孔,拧了拧,然后插了进去。

不消一会功夫,只听得咔一声。

锁开了!

白彩云目瞪口呆地望着宁仲青,默默比了个大拇指:“宁大哥,牛!”

“牛?”白剑柏借了月色,看了妹子的动作有些奇怪,自己又伸出大拇指比划了下,然后拍了拍宁仲青的肩膀。

“宁弟,你还会这等绝技?”

“白兄切勿误会了,我学习此计只是为了方便查案,并未做任何偷鸡摸狗之事。”

白剑柏道:“我相信宁弟的为人。”

三人进入屋子,屋子里还残留着刚刚燃烧过蜡烛的味道,宁仲青掏出火折子,点燃了蜡烛。反正这院子是个偏院,又是不受宠的二公子的居所,估计这大晚上的也没什么人来吧。

终于有了光亮,白彩云径直朝着卧房睡榻而去。

睡榻上是一床灰麻色的棉被与垫子。一个长方枕,中间的地方深深凹了进去。枕头下面,白彩云摸了摸,什么也没樱床底下,她也看了,一干二净。

榻的旁边是一个一人高的亮铬柜,搁板上摆着许多书籍,散发出霉臭的味道。柜子里面无非就是一些衾被、衣物等。

柜子旁边便是两张简易圈椅,一张茶几。

窗下方案上摆着一盆已经半死不活的兰草,看来这方二公子还是很闲情逸致的。

最后便是一个写字的书案。

这书案不大,上面就摆了一本古籍、几张白纸、文房四宝,便没了。看不出什么蛛丝马迹,当白彩云把烛火移到书桌前时,她隐隐约约觉得这白纸上面好像有水墨翁然的痕迹。

也许,曾经有孺着这些纸写过什么东西。白彩云随即卷了起来,放进衣袖。恍惚间,瞥见书案上好像用刀刻了什么字迹,一时间她也分辨不出来,她静静盯了半饷,默默记在了心里。

待她抬起脸来,这才注意到,正对着书案的墙壁上挂了一幅图。白彩云对这些画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宁仲青从身后走来:“这幅图蕉潇湘图,取自南朝谢眺新亭渚别范零陵诗一首首句洞庭张乐地,潇湘帝子游的诗意。”

“哦?”白彩云若有所思,这诗如果她没猜错就是寄情于游山玩水之意吧。

沙碛平坡,芦苇荒疏,江南水泽汀岸。

只见画上的内容:江渚上有五人对江而立,滩头有五名乐工正对着徐徐而来的舟吹奏击鼓。江中不远处有一叶舟在空阔的水面荡漾,舟首尾各立一渔人持篱摇橹,舟正向滩头荡去。

一带淡墨渲染的江渚,与上面浓墨点画出的水草芦苇,便将观画者的视野带到另一群人中间,他们人各一舟,散落江面,多数人还在静伺,一人已经用竹竿在叉鱼。

展开往后看,江那边蓊蓊郁郁的树林中隐隐可以看见一个村落,简陋的屋子影影绰绰。

案边有几人正在收网,捕获鱼类。

画中绘有两重大山,位置占了画面的大部分,山顶有矾头。左侧绘着丘沙地,渐上渐平远。山下溪流曲折,水面空阔,是依山俯江之景。树木茂盛,多作夹叶,有丹红夹叶树。

路上也绘有游人,所着衣服红白不一。

这画挂在这儿,是抒发了挂画人什么样的意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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