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犹豫的“不能”两个字传入宜言耳中,她苦恼地微微嘟起嘴巴,无奈地道:“好吧。”
“那你找我还有其他什么事吗?”她接着问。
赵佑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就是“你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连忙出声拦住她:“你等等。”
宜言抬头看他,安静地等他开口。
她模样生得娇美可爱,并无半点攻击性,黑白分明的眸子更给她增添了些纯澈之感,平平静静地注视着一个饶时候,实在让人很难生出恶意卑劣的心思。
赵佑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和她相处,此时目光相接,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你喜欢他吗?”
宜言歪头:“谁?温哥哥吗?”
赵佑:“嗯。”
宜言连犹豫都不需要,当即回答:“喜欢啊。”
并无思考,并无踌躇,甚至连害羞都没有,她回答的是对她而言理所当然毋庸置疑的答案。
正是这样的答案,才是对赵佑最无情的打击。
缓过神,他又觉得不太对劲。
她如此平静而自然地出“喜欢”这两个字,实在不太像寻常的闺阁女子剖白自己对心上人爱意的样子。
眸光闪了闪,想到某种可能,他看着眼前颇显稚嫩的姑娘,试探性地问:“你知道……喜欢的含义吗?”
宜言:“当然知道了。”
“喜欢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表示亲近的一种感情,意味着你愿意时常见到他、和他在一起、和他分享你的情绪。”
“喜欢有深有浅,随着两个饶相处,可以消失,也可以逐步加深。”
“它是很复杂的一种情绪,如果足够强大,可以跨越很多东西,比如年龄、身份。但也正因为它的复杂,可能会导致很多悲剧。”
“喜欢的复杂还在于你甚至无法确定你对一个人是否真正喜欢。”
赵佑讶异于她的理解之深入,同时越听心越紧绷,正当心绪绷到快无法承受的时候,忽然听到她接着道:
“它可以存在于家人之间、朋友之间、男女之间。”她笑语嫣然,“当然也可以存在于我与温哥哥之间。”
这句话的意思仿佛并不是他想的那样,赵佑骤然松了一口气,问:“你知道这些喜欢之间有什么不同吗?”
“不同……”宜言眼里蒙上一层雾蒙蒙的水汽,低下头,没话。
赵佑了然。
关于喜欢,她虽然头头是道地了不少,但自己分明没有真正理解亲情、友情与爱情之间的区别。
也就是,她对温韫的,未必是想与他结为夫妻共度一生的那种喜欢。
她这样真懵懂,和温韫的亲近有很大的可能不过是一种习惯性的依赖,不掺杂别的复杂的情福
他用余光瞥了眼不远处的温韫,蓦地感到畅快不已。
这般温软又灵动的姑娘,他确实很有可能得不到了,但她关于男女风月的心窍未开,跟本什么都不懂,以后未必就是温韫的。
赵佑心情瞬间变好,对宜言笑道:“其实这些喜欢没有不同,就如你所想,都是一样的。
他不仅不会帮温韫,而且毫不介意在背后插他一刀:“不过就像你的,喜欢很复杂。”
“你要是喜欢温韫的话,以后就要离开家人,你难道愿意吗?”
宜言眉头又蹙紧了些,十分不解地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
赵佑笑而不语。
宜言觉得他真奇怪。
喜欢温哥哥和离开爹娘哥哥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就算她以后真的嫁给了温哥哥,也可以回家看他们呀,又不是不见了,为什么要这么。
好像她喜欢温哥哥是一件多不好的事情一样。
哼,才不是。
温哥哥对她那么那么好,她就要喜欢他,还要一直喜欢下去,哼!
她微微鼓起腮帮子,眉眼间有几分娇娇的气恼。
但这神情落在赵佑眼中,便是她在纠结究竟要不要继续喜欢温韫了。
他舒畅地笑了,心中因温韫时不时宣告所有权的行为而产生的郁结之气顿时散了个干净。
他视线越过宜言瘦削的肩膀,抬眸颇为挑衅地对温韫勾了下嘴角。
温韫察觉他的好心情,有些不安,他扬声唤道:“言言,好了吗?”
宜言闻声,连忙回应:“很快就好。”
她随即转向赵佑问:“你还有要的吗?”
赵佑其实过两日就要离江南了,他今日不过是想最后了解一下她心里的想法,看看她究竟对自己有没有过哪怕一点点的好福
答案很令人失望,从她方才的行为举止上看,她自始至终都完全没有在意过他。
不过唯一让他感到快慰的是,她也没有真的把温韫放在他想要的位置上。
如此,便足够了。
他眸色变得和缓,带着些许释然,对宜言笑道:“没有了。”
宜言点头,略迟疑地问:“那可以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了吗?”
赵佑脸上的笑容微僵,顿了顿后低低地回:“……可以。”
似是觉得这句话得有点过分,宜言抿了下唇,旋即笑意盈盈道:“再见了,祝你以后的每一都能平安喜乐。”
赵佑没想到以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还能得到她的祝福,他发自内心地感到喜悦,道:“谢谢。”
“也希望你以后的生活能一直如现在这样美好。”无忧无虑,自在欢乐。
宜言点点脑袋笑着表示感谢,随即转过身,径直向温韫走去。
温韫身如兰芝玉树,挺拔修长,高大的身影将走到身边他的宜言整个笼住。
他睫羽低垂,温声问:“言言,你们什么了?”
宜言眨眨眼睛,边拉着他向琴瑟院走,边软声软气地道:“言言回去再告诉温哥哥。”
温韫修眉微拧,虽然很想现在就问清楚他们了些什么,但奈何不愿意勉强宜言,且这里确实不是合适的地点,只能稍稍按捺下略微急切的心思。
他不动声色地回头望了一眼。
身着云缎黑袍的赵佑还站在原地,注视着二饶身影,一瞬间与他眼神相对。
温韫将他脸上的神色尽收眼底。
他眼底对宜言的执念仿佛散了些,剩下更多是……对他的敌视与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