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乱飘千尺雨,桃花斜带一溪烟~”
身上的魔气开始溃散,水阙容一脸迷茫的看向地面。水烙正跪坐着哼唱起了歌谣,在现在这不死不休的时候。
“你在做什么?给我闭嘴!”水阙容从迷茫的状态中脱身,对着刚才还在诱哄的人怒吼道。
“烟雨迷离不知处,旧堤却认门前树~
树上流莺三两声,十年此地扁舟住~”
水烙像是听不见般,自顾自的唱着,到最后只是从嗓子里哼些小调。
“闭嘴!闭嘴!”
水阙容的注意力从陆生转移到了水烙头上,挥袖间向水烙掷出数根水针,竟是想至她于死地。
陆生脚步刚移,水阙容便死死的盯着他,这下怕是没有心力救她了。
水烙看着那些来势汹汹的水针,只宛如木偶似的呆呆的哼着调子,一点都没有躲避的意思。
叮~
所剩无几的金剑撞上了水针,拦下了射往要害的攻击。只是这下金剑数量可怜起来,也就只剩余十几柄金剑。
水烙的臂膀腹部乃至脖颈都均有不同程度的擦伤,有的星星点点有的沾染一片。
看着面前的金剑,水烙扯出抹笑小声的道了句谢谢。只是那笑让人看了实在欢喜不起来,带着无限悲愁。
半空中陆生和水阙容开始纠缠起来,但明显没有之前那般势均力敌,陆生使出全身本事仍吃力的很。
水阙容仿佛看到赢了的未来,那大部分人不会喜欢的未来。
唇角再一次勾起发出声音更大的笑声,一想到血流成河的场景他就兴奋,不过有人出声打断了他的幻想。
“祭祀大人。”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他可以听见。
那个臭丫头怎么还在说话?
水烙看着前面空旷有些黑漆的竹林,眼神扩散不知在说给谁听。
“从小您就教我,我修炼不会的地方您会逐字逐句的回我;我被弟子嘲笑不识字的时候也是您教的我;我被梦噩住的时候,您哄我教我唱歌谣;您说做人要知礼知节,对人要和善……”
水阙容想封闭心神,但水烙的话全入了他脑海了,连身上的魔气都没那么凝实了,他不得不气急败坏的回道,“都是我骗你的!全部都是!”
水烙无视了他的话,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您说我以后要是学坏了就不认我了,说您会打醒我要有什么事都有您在。”
“可是您没有说,您变了的时候我该怎么办……”
水阙容额上暴起了青筋,放过了手下被他压着打的陆生朝着水烙直冲了过去。
他是要亲手解决掉水烙!
陆生急匆匆的跟在身后,他要比水阙容更快、再快些!
只几息间水阙容便出现在水烙头顶前方,余下不多的金剑护在她身前。水阙容带着怒气的以手成爪挥了下去,只一击那些金剑便都消失不见。半空中掉下了原本小剑,只不过剑身残破彻彻底底的坏了。
水烙低头看向拼命护着她的小剑,身形有些不稳慢慢的站了起来。抬眼看向水阙容,眼底没有泪什么都没有,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水阙容离她只有一米距离手底正聚集起魔气,下一秒估计世上就没有水烙此人了。
陆生头偏向那柄小剑,到头来还是坏了。手里紧握着的剑感知到主人的情绪,光芒更亮了些。
使了步法在水阙容挥手的那一刻赶到了,陆生双手握剑拦住了那团要命的魔气,再晚一瞬怕是完了。
水阙容带着狠戾又是一挥手,势要拿水烙性命。
“您不要我了。”水烙望着他血红的双瞳突然开口,“师父。”
要挥下的手猛然停下,连魔气都稀薄起来,像是听见什么对于他很重要的事。
就是现在。陆生毫不犹豫的由劈拦转刺下,全身灵气集于剑尖刺向水阙容心口。
出乎意料的顺利,着实的刺入血肉的手感。
水阙容手无力的垂了下来眼中血红慢慢褪下,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水。这时仿佛回到了当初沈染清见到他的第一面,对着水烙极其温柔的笑了笑。
剑随即抽出,水阙容从喉间喷出大口鲜血,直直的喷到水烙的脸上,眼底倒映出水烙那无神双眼呆愣的模样。
急促的往后退了几步,水阙容像是没有战意的样子脚底虚浮往后跌落了下去。
“师父!”
经历了短暂的失声后,水烙才叫喊了出来。
陆生抖了抖剑,上面的血珠飞散到地面渗入泥土里。挽了个剑花朝沈染清他们走去,肩上溅到了水阙容喷出的血有些粘稠,衣衫现在已经凌乱不堪,这场战斗还真是棘手。
想着想着突然膝盖一软,太长时间紧绷放松下来,身体有些吃不住了。以剑抵地慢慢的站起来,他要先去看看师妹的安危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一步一步的挪过去,灵识观察到沈染清他们呼吸平稳,已经进入修炼状态。心下一安蓦然思绪混沌,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另一边水阙容呼吸越来越弱,怕是不久后便去了。
水烙慌了神的要把丹药送到他嘴里,水阙容撇过头拒绝了,看着头顶的月亮慢慢的笑了。
“昆仑当真是个麻烦。”
扭过头看着满脸血污的水烙,水阙容伸出手企图擦掉混着泪的血,不过他手里也全是血擦来擦去更花了。
“阿烙,我要走了。幸好你没有变……以后不要哭鼻子了。”水阙容温和的劝慰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玉佩交给了水烙,那雕着水涟殿图纹的暖玉染上了血。
“以后就是祭祀了,可惜我看不到了。不过我信阿烙可以的。”
水烙拼命摇着头,不管她说什么水阙容也只是包容的听着,他要放手了,余生会有别人陪着她的。
血液漫到地里泥土都成了血红色,水阙容眼里的月亮不真切了起来,然后情不自禁的闭上了双眼。
这一天水涟殿祭祀离开了,穿着沾染血污和尘土的祭祀服离开了。
水烙抖着身子背影比平时更加瘦弱,月光下那玉佩闪着光,水烙猛的失了神倒在水阙容身上。
竹林安静了下来,叶子沙沙作响恢复了往日的空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