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吴昆等人这么一搅和,南岭只觉得心中烦闷至极,听戏的心思荡然无存,她走着走着,眼见着就要到姜家戏楼,突然转身,向着反方向走去。
而后,漫无目的的走到了运河旁。
这一段运河还未进主街,许久才有三两个过路人。两旁河堤上都种了柳树,秋风乍起光秃秃的柳枝左摇右摆。
“唉。”
清净得有些荒凉了。
“恶丫头,你叹什么气呢!”
张兄的声音兀的响起,将南岭吓了一大跳,她惊魂未定的探出头,跟河堤下仰着头的黑衣少年四目相对。
“你怎么知道是我?”
“嘿嘿!”张兄咧开嘴一乐,又露出他那口整齐的白牙。“你从百米外走过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了。”
“你藏在下面就只为了吓我?”
“想什么呢!”张兄晃晃手里的一堆杂草,“我可是来找这些宝贝的。”
他拎着他的“宝贝们”奋力一冲,冲上了河堤,躲到一旁的南岭歪着脑袋围上来。
“这些草就是你的宝贝?”
张兄一听立马不乐意了,拎着“宝贝”一个一个说道起来,听得南岭一个头两个大。
“说到底,不就是些杂草。”
“都说了它们不是杂草,是能治病的宝贝。”
南岭撇嘴,这些不过就是有点药用价值的杂草,在南岭随随便便扯根草都能活死人,肉白骨。
果然呐,凡人还是活的太短,见识太少。
张兄见她还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气不打一出来,却又想不出话来回击,只能气呼呼的转移话题。“今日怎么不见吴为那小子。”
“少爷在温书,我……我有点闷就出来逛逛。”
张兄并未在意南岭的迟疑,盘腿坐在地上,一边挑拣手里药草一边打趣:“他还真打算一举中第吗?可别逗了,他不是那块儿料,他啊……”他突然停住,冲南岭扬扬手里的草,满是报复感接着道:“在这方面是杂草。”
南岭并未像他所想的那般,鼓着腮帮子反驳他,她现在反倒是一脸平静。
“我这么贬低他,你不生气?”
“生气。”南岭伸手扰乱他刚刚挑拣好的药草,惊得张兄叫嚷着从她手里抢过宝贝药草。
“行行行,我错了,我错了!”
“少爷是杂草还是宝贝,只能由他自己决定。”
“你就这么相信他?”
“嗯。”她轻点头,脸上是浅浅的笑意。“在我眼里,无论少爷变成什么样,只要他还是吴为,我便无条件相信他,支持他。”
张兄挑拣药草的手怔在原地,半垂的眸子里黯淡一片,脸上的笑凝固着,快成了苦笑。
他只觉心头闷极了,这是为何呢?娘亲啊,孩儿这病症该怎么解呢?
“吴为那家伙可真让人羡慕。”
“嗯?”
“若是我身边的人能像你待吴为这般对我,我不知能轻松多少。”
“咦~”南岭摇头、皱眉以示怀疑。“你父亲看上去不像是不开明的人,你一个大男人可别学那些小女子多愁善感。”
上一秒还暗自神伤的张兄气得给她一记白眼,不满回嘴:“你眼里就只有一个吴为,哪还能关心上我。”
说完,他才察觉自己话里竟带着满满的埋怨,语气听来也像是撒娇一般,一股羞耻感爬上心头,他不觉红了脸,他偷瞄一眼南岭,对方一脸正气,果然是没察觉到。
唉~
“也是,一个吴为就够我忙的了。”
“你……”张兄正正身子,假装漫不经心道:“你考不考虑来我这儿当丫环,我还挺……”
“不要!”南岭义正言辞拒绝,“我还是要守着少爷。”
“瞧给你紧张的。”张兄大笑起来,仿佛恶作剧成功了一般。“我就随便你说,你还真当真了。就你这样子,也就吴为请不起丫环才要你,不然你指不定现在在哪儿讨饭呢!”
“无聊!”南岭气呼呼的起身,她方才还真为该如何拒绝他而苦恼了一番,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是戏弄她的。“我该回去了,你就跟你的宝贝们玩吧!”
她转身离开,走了很远,还能听见张兄的笑声。
“很好笑吗?”
她摇摇头,表示不能理解。
张兄笑出了眼泪,他抬手擦去眼角的泪,顺势倒在草地上,鼻尖满是泥土的味道。
“我还挺喜欢你呢,南岭。”
越跟你接触,就越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