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时,吴为才从书堆里抬起头。
他望向窗外,已是一片昏黄。
“呀,黄昏了?”
空荡荡的屋子里没人回应,他看着窗外幽幽叹气。
南岭肯定是玩得忘了时间,也不知她这会儿饿不饿,有没有吃上东西。
“少爷在想什么呢?”
南岭兀的从窗口探出头,笑嘻嘻的问道。
正出神的吴为被吓得一激灵,抬着两只手不自觉大叫:“南岭啊!!!”
一点也不好笑!
南岭瘪着嘴跃过矮窗,向着惊魂未定的吴为奔去。“对不起,少爷,我不是有意要吓你。”
“这不怪你。”缓过神来的吴为揉揉她的发顶,笑道:“是我胆子太小了。”
南岭还是一脸自责的趴在吴为怀里,她最近真的是越来越爱撒娇了。
“在外面吃过了吗?”
她轻轻摇头。
“那我这就去做饭,想吃什么呢?”
“炒鸡蛋。”
吴为笑出声,“怎么就这么爱吃鸡蛋呢?起来吧,我去给你做。”
南岭微微起身,吴为起身,他脚步轻快的走向厨房,没有看见她眼里的不安。
时间快到了吗?
她死死揪着胸前的衣襟,内心的不安要将她整个吞噬掉。
不似之前的心悸,这次的感应来自内丹,直白的告诉她它要回来了。
不是一年吗?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啊,怎么就快到了呢?
南岭每想一下,心头就紧得越发厉害,她揪着衣襟,蜷做一团。
吴为的考试在明年八月,他还要参加乡试,接下来是殿试,他会做官,过得幸福顺遂,顺顺利利活到一百岁。
似察觉到她的想法般,内丹的感应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霸道,她的心开始发疼。
像有千根针齐齐扎在心头的肉上,疼痛一瞬间将她包裹,她咬着牙,脸上的表情狰狞不堪,额头上有密密的汗珠渗出来。
“南岭,来帮我一下。”
吴为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她闭着眼强忍着疼痛应声。
“就……来。”
没关系的,南岭。她撑着书桌缓缓站起来,深呼吸几下,惨白着脸向厨房缓步走去。
听见她的动静,在灶台忙活的吴为自顾自开口:“火好像小了些,你来帮忙看一下火。”
南岭已经没办法应声了。
她靠在门框上,浑身发抖,像这秋末的树叶一般,下一秒就要飘到地上。
心头的疼越来越盛了。
方才她就发现了,越靠近厨房,疼痛越厉害,想来是与内丹靠得近了,感应也更盛。
吴为听她没了动静,转头瞧见倚靠着门框,脸色惨白的南岭,吓得忙扔了铲子跑过去接住她。
“南岭,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白?”
吴为抱着她,两个人心口的距离最远不过三掌,南岭闭着眼,表情痛苦,整个人已经完全被锥心之痛包裹的她实在是分不出余力对他说一句:“我没事。”
吴为慌慌张张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摸到细细密密一层汗,整个人越发慌乱。
“你忍忍。”他一手探到南岭膝盖下,作势要抱她起来:“我带你去医馆。”
少年咬着牙,眉头紧锁,眼眶里虽蓄满泪水,眼神却坚定无比。他不知道怀里的人为什么而痛苦,但他知道自己不忍也不愿看见她受苦。
她疼一下,他会疼十下。
“少爷,回去。”南岭揪着自己游离的一丝理智,叫住了急匆匆出门的吴为。
吴为哪肯听她的,脚下反倒是越走越快,南岭也急了,揪住眼前的衣襟,一边挣扎一边哑着嗓子吼道:“我说回去!”
已经跨出大门的吴为不解,停下脚步不再往前但也没有往回走,他看着怀里不住挣扎的人,急得直掉眼泪。“南岭你乖啊,你浑身都在发抖,咱们得去医馆找大夫瞧瞧才行。”
眼泪啪嗒啪嗒一颗接着一颗滴在南岭脸上,她也跟着心疼,她想跟他说男子汉可不要随随便便掉金豆子,可她实在太疼了,就连吴为在絮絮叨叨说些什么她也听不见,哼哼唧唧半天还是吐出两个字:“回!去!”
期限到了,吴为这个宿主随时都会丧命,她又被这该死的内丹牵制着,现在若是发生什么她根本无力招架。
到处都危险,但家里总好过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