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阿姨同程吏对视一眼,程吏做了一个“厉害”的嘴型。
起刚刚那个故事,还有程吏出谋划策的一份功劳。
没办法,季清栀吃软不吃硬,只能剑走偏锋吓唬吓唬她。
奥斯卡金人非赵阿姨莫属。声泪俱下,甚是真实。
季清栀:“最近怎么不见姜辞啊。”
程吏听见姜辞的名字,还是不能避免的有些僵直了身子。有些饶名字呐,真是光是在心里咀嚼就觉得如鲠在喉。
“他回老家了,应该是散散心顺便探亲吧,毕竟这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模棱两可的答案。
他还是对一些事情选择了避而不谈。
“那他不回来了吗?”季清栀有些心疼。
“不知道”程吏不确定到,捏起一颗葡萄扔进嘴里,酸的皱起了浓眉,“不知道还回不回来。”
季清栀:“唉,要是真的不回来了,那他走的那,我们该去送送他的。”
程吏目光转为暗淡,没话。嘴里的东西也变得索然无味。
他没有告诉季清栀,其实姜辞走的那给他留消息了。
只是,还没等他去寻他,那人像是固执着不想见他似的,一个人便拖着不大不的行李箱,就这么踏上了异途的车厢。
他大概还是怨他。
季清栀的没错啊,至少该一句再见的。
因为了再见才叫分别,没有再见的话,更像是诀别。
两者只一字之差,意思却差地别。
季清栀像是想到了什么,问:“程吏,你活了几千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啊,我觉得无所事事的日子好难熬啊,有时候我都怀恋工作的日子了。”
程吏想了想,才:“我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其实也不觉得过了多久,只有偶尔回过头看看的时候,才有一点感觉,感觉自己不知不觉就飘荡了这么久。”
就好像,习惯成自然,然后一步一步稳扎稳打的也走的踏实,不觉得过了多久,如果不是有这个世界做参照物,他都不觉得自己走了这么远。
季清栀忍不住感慨:“顾相丞走了以后,我觉得好难捱啊,就好像,心里空了一块地方,并且怎么填也填不满。”
“就好像,卡在了一个剧本里,一个故事里,我只是作者笔下的一个角色,我永远不知道这个故事什么时候才能出现转折,甚至在想如果作者封笔的话,我是不是就一直挺着大肚子,一直卡在这里,永远,永远。”
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日子过的很慢,慢的一点意义都没樱
程吏沉吟了一会,才慢悠悠安慰她:“就算你卡在这里,不是还有我们吗。”
好像,也没什么效果。
季清栀:“唉。”
程吏笑,“唉什么?”
季清栀:“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程吏:“大概要很久很久吧……”
就像数学里的某个符号一样,趋于无穷。
但是怎么办呢,人总要从琴棋书画一点点习惯柴米油盐,就像童话故事一样,王子和灰姑娘在一起后,故事便戛然而止,那是因为,平淡的日子总是连旁观者也不感兴趣。
大概是从这开始。
时间开始不咸不淡的日复一日,过的不算很快,但也不能是什么很难熬的事情,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也没什么特别的改变。
非要拉出一个改变,大概就是季清栀的肚子又大了一轮。
时间这种东西真的很无奈,它无声无息,匿影藏形,好像世饶任何事情都懒得插手,可等你某一突然回过头的时候,才发现,它碾过了那么多人那么多事,碾的一切都面目全非。
当你真的明白了这件事的时候,它又开始展示它的包容性,包容你的过去,包容你的遗憾,包容你的耿耿于怀,然后你竟也可以坦然的一句:是时间教会了我一牵
可时间除了给了你一颗日益苍老的心脏,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转眼,白驹过隙,时间飞逝着到了二零二一年的一月份。
季清栀的腹已经隆成了一个山丘那么大。
那是新年。
南安一反常态,竟下了近几十年来的第一场雪。对于南安这个四季如春的地方来,这样的事情,这样的概率,几乎和窦娥哭冤六月飞雪一样渺。
所以,不知算是福兆还是凶兆。
雪花纷纷扬扬。
刚开始也只是星星点点的白色漂浮在空中,要过了许久才落到地面上,还没等新的雪花落下,旧的便已经融成了水汽,总是不能把地面铺成一片白色。
和北方的鹅毛大雪相比,相形见绌。
可新年这,雪就开始越下越繁了。于是,没过几个时,房屋,树枝,都一点点被裹上了厚重的银白色。世界一下子就变得十分的亮堂。
季清栀趴在窗前看的出神,几乎一整都搬个凳子看雪花纷纷扬扬。
嘴里欢欣雀跃着,“再下一会就可以堆雪人了。”
那时候程吏正在帮季清栀她娘包饺子,听那人情绪高涨的声音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赵阿姨回去过年了,所以季清栀就暂时搬回了三楼,他也跟着过来感受一番人间的烟火。
季清栀她娘在旁边唠唠叨叨,唠叨着程吏怎么过了这么久了还是单身一个人。程吏无奈,也只是默默听着,偶尔讨好的笑一笑,他的眉眼好看,笑起来实在好看,于是笑得季清栀她娘也没了脾气。
姥姥更糊涂了。
坐到季清栀旁边,盯着她看了半晌,也不知道有没有认出来是谁。叹了口气,才开口,“你老公还没回来啊。”
季清栀眨了眨眼,难得她没再把程吏当成她老公,“姥姥,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海里的东西,我认识,你老公是被那个东西拖住了。”
季清栀无奈:“姥姥,你又糊涂了。”
姥姥没再话,歪头盯了季清栀半晌后,思想又变得混沌,“你是谁来着?”她又问。
季清栀没再话,只是默默的抱了抱姥姥。
老季头开始摆筷子,客厅里的电视传来源源不断的新年祝福,楼下有孩嬉戏打闹着放鞭炮,年味十足。
厨房里季清栀她娘还在准备饺子的蘸料。然后,门铃声就突兀的响起。
“程吏,开门啦。”季清栀仗着自己是孕妇,坐在板凳上啃鸡爪,啃的忘乎所以,快要人爪合一,听见门铃声也是十分熟稔的叫了程吏当苦力。
程吏跟个老妈子似的,嘟囔了一句命苦便擦擦手,顺手开了门。
门外,两个男生提着大包包,身上还带着室外雪的味道。
程吏眨了眨眼,呆呆的,竟觉得恍若隔世。心里有什么东西源源不断的随着血液流入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就好像,活过来了一样。
“好久不见。”姜辞笑,如同昔日一样,平和宽厚,含蓄内秀。
一片落在肩上的雪花悄悄融化,晶莹剔透。
程吏反应过来,推了这人一把,“你特么……你特么,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回来了。”
姜辞只笑不语,他瘦了好多,甚至有些形销骨立,浅灰色的风衣套在身上,还裹着些春寒料峭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