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琅虽然还在病重，但还是强撑着去看了下单雅。她爹娘和姐姐也跟着一起来了。

可无论是摄政王夫妇还是单雅的那堆侍夫没有人想要和她们打招呼甚至眼神都没有从床上的单雅身上挪过，看都不看她们一眼。

人生便是这样，同一时间，有人因为苏醒而喜悦，而有人却因为昏迷乃至死亡而绝望。有人欢喜有人忧是人生常态。

小寿在想如果自己当时拉着单雅走，不让她救人该有多好。就算是富察琅死了，也于他无关。

有他这种想法的，在这个屋里绝不是屈指可数。

可是，如果就是如果，不能回头，不能选择。

富察丞相知道摄政王夫妇现在的心情，他原本措辞好的安慰话语在现在极尽沉默压抑的房间里是半个字都说不出。

他甚至有点后悔当初和摄政王水火不容的关系。

救命之恩，以命换命的救命之恩，就算是万两黄金都无法补偿。

“凤姐姐她……”

富察琅想试图说话，却被小寿冰冷而痛恨的眼神吓得不敢说。

“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他眼上爬满血丝，声音虚弱地风一吹就散了。

富察琳知道，若是单雅醒不过来，这一屋子的人恐怕都会恨极了她们富察家。

她叹了口气，拉着富察琅回去。现在就算是世界上最好听的话对他们而言也不过是耳旁风。

十三王爷也过来瞧了瞧，同样吃了冷门羹，悻悻地离开了。

傍晚的时候，单雅被带回了凤府，依旧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好像会一直这么昏睡下去。

“凤舞儿快要死了”

这个消息在很短的时间传遍了皇城。

宇文於听到这消息，乐得喜不自胜，直说老天有眼。谁让单雅以前那么羞辱他的，现在是遭到报应了。

皇帝听到消息后，表示体恤，又派了两位太医过来为她看病，但诊治接过与原先那位太医没什么区别。

小玉半天里喂了单雅差不多四五幅药，但是半点作用都没有。

钟离玉鄢和小寿一直守着她，论谁劝他们回去休息休息都不听。

别人也许会以为他们是因为愧疚，因为怕单雅出事自己被责罚。

其实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的感情很纯粹，对所爱之人的担心，害怕她会离自己而去。

他们死死盯着，生怕自己漏掉她睫毛晃动或是手指微动的细微迹象。

墨冀看着气若游丝的单雅有点恍惚。

单雅不是仙女吗？为什么？为什么会受伤？为什么快要死了？

他摇摇头，不肯接受现实。

是不是她历劫结束了，要回仙界了？可是他好舍不得她啊。

他突然不希望她是仙女了，他只希望她就是凤舞儿，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一个能够陪着他生老病死的人。

刚停了一天的雪又开始下了，簌簌落落，纷纷扬扬，冷得让人有些受不了。

单雅像是在做梦，四周全是白色，踩在地上软绵绵的，像云朵，像棉花糖。

她分辨不了方向，只是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仿佛走了一年，十年，又或是一个世纪。

她什么人什么东西都看不见，满眼都是白色。心里那种空虚感和缺乏安全感在这个没有界限的纯白世界放大到了极致。

她想回去，无论是二十一世纪还是现在生活的架空世界都好，别让她一个人呆在这里，真的好孤独。

她走了好久，没有找到任何出口，有点泄气地低着头蹲在地上。

不知蹲了多长时间，她抬头居然看见了一个人。

她认识这个人，凤舞儿。

凤舞儿朝她笑笑，向她伸出手。

她没有犹豫，对于自己灵魂寄居的身体的原主人没有任何防备。

凤舞儿拉着她起来。

单雅问凤舞儿，“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凤舞儿点点头，此时的她已经没了当初别人描述的戾气，反而有种老者历经人世的云淡风轻。

“这儿是灵魂通往人间或是天界、地狱的驿站。轮回的人会看见人间之门，一生从善的人会看见天界之门，至于恶人看见的便就是地狱之门了。”

单雅皱着眉，“那我为什么什么门都看不见？”

人间、天堂不要她就算了，居然连地狱都不接收她。她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恶事？

凤舞儿解答了她的困惑。“你救了富察琅后一直昏迷，半死不活。现在就只能停留在驿站，若是那些人能救你，你便能看见人间之门。若是救不了的话，你就能看见天界之门或是地狱之门了。”

单雅哦哦的点点头，看了看凤舞儿又问道。“那你呢？你为啥逗留在这个中转站？”

一说完单雅就后悔了。自己占了凤舞儿的身体，凤舞儿自然是留在这里了。

她觉得自己好贱，就像抢了一个人的鞋子穿在自己脚上，还贱嗖嗖地问那人，“你鞋子怎么不见了？”

凤舞儿没说话，倒不是像单雅揣测的那样生气了。而是，这件事单雅还不需要知道，现在为时太早了。

凤舞儿在前面走着，单雅就紧紧跟在后面，生怕自己若是跟丢了，就又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虽然跟着，她还是很好奇凤舞儿会带她去哪里。

“我们去哪儿？”

凤舞儿神秘地说。“去你该去的地方。”

该去的地方？单雅在心里思量，难道是回二十一世纪吗？

她有点高兴，走得更加快了。

她现在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穿越到凤舞儿身上，但既然现在要回去了，就没必要深究了，就当是一次奇妙的穿越之旅吧。

只是她有点担心，她走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凤舞儿的躯体死掉了？

那小寿和钟离玉鄢该怎么办，会不会因为没照看好她而被连累？

还有小玉、栀子她们，相处了快半年了，单雅已经把她们当做自己的姐妹了。

还有霄堔，以后就没人给他做糕点了。

墨冀那像孩子一般的脑回路要是离开了她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当做智障？

……

想着想着，居然发现自己有那么多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