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娇端着倒满水的杯子猛喝了两大口,怕什么,反正本来就没有签约,他们要换人就让他们换去呗。余光瞥到副导演一言不发地看着电视为难的样子,傻子也能看出来他是在找时机说出公司的决定。
高导和副导演所在的影视公司叫做龙腾娱乐影视有限公司。在行业地位上虽然不能与齐星和金朔相匹敌,也总归是个大牌公司。
“明娇啊。”
“哎……”明娇的思绪被打断,转身看向副导演,知道副导演这是在酝酿杀招了,马上就要说那些话了。做好心理准备是明娇现在唯一能做的。
“明娇啊,你看上头叫我问问你这个作品版权的事情……”副导演笨重的身体将柔软的沙发表面坐的塌陷了下去,额头上的三道褶子变得比平常更加深刻。
“嗯——”明娇站在距离副导演不远的位置,略显局促:“我也不知道……”
虽然金先生说会再想想办法,可是都已经到现在了,就算跟高导演说了还有希望,那这希望是不是也太自欺欺人了点,再过几天说不定人家电视剧都上映了。
所以明娇现在就求着给她个痛快:“您也知道德胜的行业势力有多大,版权……应该是凉了。”
“哎!”副导演满脸沧桑,他早知道德胜不是什么好东西,明娇这个回复一点也不出意外:“明娇啊公司本来是想等你写完那几集,开拍之前就把你签了的,可到现在这个版权让人盗走了,你也没签成约,说实话,今年影视行业不景气,所以希望你能理解公司的决定,这两个月你也挺累的,你看我以我个人的名义给你微信转一万块钱也别让你白干,天天起早贪黑的也没吃上什么好东西,这一万块钱虽然不多就权当零花儿了,已经给你转过去了你记得收一下哈。”
“不用了不用了副导演……我……”
“拿着吧拿着吧,是金子到哪都能发光,今后好好努力。”副导演绕过茶几还有明娇,而后又指向明娇,满是操心得嘱咐道:“别偷懒奥。一定得长出息,都25了还跟个半大孩子似的。”说完便向侧卧走去:“你先收拾收拾东西吧,这房子公司要退租了,咱俩都得走了。一会我送你。”
听见现在就得走,她终于明白公司其实早已做好准备让她离开了,明娇炙热的目光随着副导演的移动而跟着移动,她现在就一个感受——想哭……
这种被辞退的屈辱感真不好受,不过有副导演在金钱和精神上的安慰和鼓舞,不用担心自己会明被迫睡到大街上,明娇低着头走去主卧时,内心无比的感激。
副导演,真的谢谢你……
其实早就应该想到被辞退的这一天,不然提前两三天就把东西收拾好了,这下好了,得收拾好半天。估计是自己今天出去约人吃饭,下午又睡了很长时间,副导演才会拖到刚刚才说。
将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装到行李箱里时脑子嗡嗡的,感觉就像是还没有睡醒,房间,厨房浴室墙上的壁纸、挂件还有摆设,都有她的参与……
现在哪还有煽情的时间,一切不好的,她不想记住的屈辱就这样了结吧。
收拾好的时候明娇提着自己的行李箱子走到客厅的中央时,副导演还没有出来,通过侧卧的门,阳台上的紫色窗帘沉闷的在风中战栗着。
她似乎又看见,梦幻的紫色前站过一个不羁的少年,曾被她深深伤害。仿佛他住过的那个房间的地板上会飘出来写着字句的枫叶标本……
明娇想起日记本忘记拿了,里面还有他留过言的标本树叶,明娇放下行李箱回到主卧,翻开了抽屉,压在过期文件下的日记本进入眼帘,翻开它,里面夹着一片片的标本树叶。
想把它们带走,却感觉没有那个力气。因为他们两个现在是一个是在天上,一个是在地下。他将来星途坦荡,她将来一片迷茫……
抽出那张日期最近的的树叶,她要在上面写上最后的一笔。
行人三三两两,而谁能伴我身旁?
时光走也匆忙,而谁能伴我身旁?
10.11 秋
早5点30分
——唐明娇
夜里出来吃零食,而你梦游很可怕。
诗人肉麻不像话,难怪你是唐肉麻。
10.13 秋
凌晨2点10分
——隔壁李醇亦
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不是不原谅我吗,这下我的报应到了。
祝你:星途坦荡,乘风破浪。
11.25 冬
傍晚5点26分
——知错的唐明娇
在标本上留了言,明娇却并不想带走这些遗憾的回忆,甚至想以后都不会在叶片上写任何东西了,她要戒掉这个爱好了,也要在失败的人生中把他也一并忘掉。
“明娇啊,你好了没?”
“啊好了!”听见副导演的催促,明娇一个激灵,快速的将桌子上的所有干枯标本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头也来不及回的就拿着大包小包还有行李箱夺门而出了。
“你去哪里,我开车送你。”副导演拎着大大小小的生活用品说话有些喘。
“额——我也不知道能去哪里,要不先把我送到宾馆吧,明天我去买票,我打算先回老家看看。”
“行那就去离车站近一点儿的,哎?你老家是哪里来的?”
“就一个小县城,说了您也不认识。”
“奥,那走吧。”
车上,明娇还在想就这样回家也太没脸了,与其说是看看,她其实想的是下一段工作安定下来再说。
副导演貌似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点了只烟说着:“本来我想着给你向同行推荐推荐,但是你也知道,干哪行都不容易,竞争力大,做什么都得有真本事,尤其咱们这行,没个代表作根本就不受重视,当然了你写的都能让齐星去拍了,足够能说明有本事,只是时运不济而已。”
明娇一听副导演这一席话苦涩的挤了挤脸上的笑容。
“趁这会儿我真得跟你说两句,你要是真想干这行,千万别怕苦,别怕委屈,因为你不知道这里面藏着多少事儿,知道吗,有的事儿啊我也不能跟你说。总之干这活儿不就是多熬两天夜多掉点头发吗?你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这要是再拿不出撑场面的东西以后怎么混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