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腾喊来了府中书佐,让他去找来相关人等准备重审案件。
而后换好官服,领着张斐去了那府衙前堂判案之地。
三班衙役早已等候多时,郡承都尉分立左右。
而衙门口,则是围着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百姓。
张斐很是自觉的站在了县丞的身后。
‘啪’
徐腾拍下惊堂木“带犯妇王氏。”
惊堂木拍下,门外本是吵闹的百姓瞬间鸦雀无声,喧闹公堂那可是要吃官司的。
“威武~~~”
两排衙役杵着手中的水火棍,口中大喊。
两个身穿衙役服饰的悍妇提着那犯妇便上了堂,到了堂中便将那犯妇放下。
那犯妇跪坐在大堂之中。
张斐心中却是暗自点头,大周这点还是很人性的,监牢分男监和女监,女监中的衙役全是些悍妇。
虽然那些收监的妇女一样要受罪,可至少比落在那些男性衙役手中要好,而且过堂挨的板子允许穿着外裤,不用脱光了让人看,而受尽屈辱。
大周风气虽然开放,但是女子的名节一样很重要,虽然被收监了名声不好听,照样得挨板子,但至少少去了肉体上的凌辱。
再看那犯妇王氏,披头散发看不清长相,身上的囚犯隐隐有些干枯的血迹。
徐腾开口说道:“文谦问吧。”
张斐朝着徐腾一拱手走下堂,来到那王氏身边。
“抬起头来。”
那王氏听闻后缓缓抬头。
张斐仔细打量起王氏,脸上有污渍看不清长相,但是那双眼睛中却透露出浓浓的不甘和绝望的神情。
见到这个眼神,张斐心中对自己的判断又有了几分把握。
这是古代,哪来的那么多影帝,若不是心中充满了绝望和冤屈,绝对不会有那种眼神。
“我乃青溪县县令,接下来问你的话你要如实回答,这将决定能否洗清你身上的冤屈。”
王氏听闻,眼中迸发出一丝希望,而后又暗淡了下去,只是木讷的点了点头。
堂外的百姓听了,却是小声议论了起来。
“这小娃娃是县令?毛还没长齐吧。”
“莫要胡说,大人坐在堂上呢,小心拿了你打板子。”
“这小县令这样说,难道这王氏真是冤枉的?”
“呸!这王氏看样子就是个小狐狸精,你们这些臭男人都一个德行。”
门口百姓的小声议论,听的张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你大爷的才毛没长齐!脱了裤子比一比?
不过眼下却是正事要紧。
“王氏,我问你,你与那钱生和余大可认识?”
“认识。”那王氏轻声答道。
嗯?声音还怪好听的。
张斐紧了紧心神,接着问道:“如何认识的?”
“那钱生是亡夫好友,时常来家中做客,因此认识。
那余大是码头的船夫,亡夫时常坐他的船出门,民女有时会送亡夫上船,这一来二回便熟识了。”
“可是你杀了胡三?”张斐突然厉声问道。
“大人,民女冤枉!民女绝不会杀害忘夫。”
“为何?”
那王氏眼中有泪流出,落在地上发出‘嘀嗒嘀嗒’声。
王氏一阵哽咽,而后说道:“亡夫与家父是多年挚友,曾有恩与家父,家父的丧事也是亡夫所操办。
亡夫无子嗣,因此民女才嫁与亡夫为妾,为了将来替亡夫养老送终,民女嫁入胡家三年,亡夫对民女礼遇有加,名为夫妇,实为父女,民女绝不会杀害亡夫。”
张斐没想到还有这一茬,抬头看了看徐腾。
徐腾微微点头,又摇摇头。
张斐心中了然,这胡三对这王氏有恩应该不假,但两人到底啥情况这就不得而知了。
对着徐腾微微额首“大人,请传钱生和余大二人。”
徐腾一点头“传钱生和余大上堂!”
两边衙役顺着话喊下去“传钱生、余大上堂~~”
就见两人走入堂中下跪“钱生(余大),拜见大人。”
那钱生长相普通,并无出奇的地方,而余大则是一幅老实巴交的样子。
张斐来到二人面前“我乃青溪县县令,问你二人的话要如实回答。
钱生,那日你与胡三约的是何时相见?”
钱生看了眼张斐,闪过一丝疑惑,年纪这么小的县令?不过此时也不敢有疑问。
想了片刻后答道:“小人记得应该是辰时。”
“王氏,胡三那天是几时出门的?”
王氏摇了摇头“民女不知,那日民女上街采买,回到家时亡夫已经不在家中。”
“胡三,你将那日你到了码头后的事说一遍。”
“那日小人到了码头后见到余大的船停在码头口,余大在船上睡觉,便上了船等胡三。
等了小半个时辰也不见胡三前来,小人怕胡三睡过了,便差余大去胡三家寻他,自己则在码头等着,半晌后余大回来后说胡三不在家中,小人便又等了一个时辰。
这时才觉得事情不对,便去了胡三的家里,发现胡三果然不在,只有那王氏一人在家,寻了三天不见胡三,小人便与那王氏一同前来报案。”
张斐接着问道:“那日码头停了几艘船?”
“一艘。”
“为何只停了一艘?”
“那日早上起了大雾,船都出来了晚,我与胡三和余大也是约好了,所以只有余大这一艘船。”
问完了钱生,张斐又问起了余大。
“余大,钱生刚才所说是否属实?”
“大人,钱生所说都属实。”余大老实巴交的脸上带着一丝畏惧,那是平民见到官员的常态。
张斐眯着眼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余大,对自己的判断又多了几分把握。
“王氏,那日余大前来你家时的情景你看还记得?”
“民女记得,那日余大来我家敲门,唤我开门,询问亡夫是否在家。”
“你确定是唤的你?”
王氏想了想后说道“是,唤的正是民女。”
“余大,王氏所说可对?”
“对。”余大点了点头。
张斐一声厉喝“好你个犯妇!居然和余大通奸谋害自家亲夫,还不从实招来!”
“冤枉啊大人!民女没有!”王氏哭的凄惨,心中那一丝希望破灭。
那余大也是吓的连连磕头“大人冤枉啊!小人从没和那王氏有过奸情啊!小人这般模样那王氏也看不上小人啊。”
徐腾此时看的也是一头雾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王氏此时虽是蓬头垢面,但是自己记得那王氏虽是平民之家,长的到是端庄秀丽,能看上这余大?
等二人哭喊过后,张斐嘴角微微勾起:“如此说来,你二人没有奸情?”
二人连称没有。
张斐一转身朝着徐腾一拱手“大人,案子已经查明,船夫余大见财起意谋害胡三。”
“大人冤枉啊!小人没有啊大人!”
徐腾也是一脸的懵逼,刚还两人有奸情,此时两人一否认就说是余大杀的胡三?你这是怎么判的?
没等徐腾想明白,张斐已经给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