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怜黏着云薇讨赏。
云薇看了看一旁站在风霓裳身边安静的美男子叶梧。
同样是猫妖,为什么这两只差距这么大。
和成熟稳重的叶梧相比,自家这只的确就是个毛头子。
“呦呵,爷累死累活去收拾烂摊子,你们就在这里聚众约会。”此时,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身着墨色长袍的殷九越界而来,“良心不疼吗?”
明明是该拥着娇妻入眠的时间,外面却起了这么一通乱子,殷九从美人怀中起身的时候,想戳死鬼君的心都樱哪怕到了现在,殷九的火气愣是还没消下去,整个妖脸黑的堪比锅底,笑容都阴恻恻的。
这种情况下,就看出来风霓裳的胆子有多大了。
风霓裳笑容得体地问道:“九爷你当众秀恩爱的时候,良心疼过吗?”
孙宜柔巴不得一巴掌糊住风霓裳的嘴,清婉阿姐不在,九爷是那么好怼的吗?孙宜柔清了清嗓子,插了一嘴道:“九爷,这边的局面已经稳住了。我等实力有限,这善后的事情,还要拜托九爷您出手解决。”
“行了,少来这一套。净瞎护着,爷还能吃了那崽子不成。”殷九挥挥衣袖,牢不可破的结界就敞开了一条缝隙,“就你们这进度,爷也耗不起时间。都走。别碍着爷动手。你们九娘娘还等着爷回去哄她睡觉。”
所以回去哄苏清婉睡觉才更重要吗?
你这么火急火燎的来回跑,就是为了回去陪苏清婉睡觉?
风霓裳又控制不住自己那颗想要怼回去的心。
叶梧见此直接抱了她离开了结界。
其他人紧随其后。
“九爷出手,就不用担心了。”孙宜柔松了一口气,“我就先回去了。”
临走前,孙宜柔还是免不了叨叨风霓裳两句,这都成习惯了:“霓裳,你也不要总和九爷互怼,九爷再怎么,也是你的长辈。”
“我倒是想尊老,他倒是爱幼啊。”风霓裳扬眉,“你还有闲工夫操心我的事儿,看起来是日子过得太无聊了。怎么着,想不想谈个恋爱?”
孙宜柔闻言默默地转头走了。
呵。
谈恋爱?
不可能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谈恋爱的。
殷九忙活完,赶回乐斋,眼前的一幕险些又把他气死。
风霓裳和叶梧坐在庭院内吃着宵夜也就算了,鬼君竟然也在蹭饭吃。
蹭饭到没什么,可殷九敢打包票,这宵夜是苏清婉做的。
这就很有问题了。
殷九逛到厨房,果然看到灯火下正温酒的美人,他走过去抱住苏清婉,轻声问:“筱筱,你怎么起来了?我不是很快就回来了?”
“躺着也睡不着。”苏清婉回头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很好,完全看不出刚在外面打了一架的样子,她制止了殷九想要偷酒喝的举动,道,“鬼君刚送来的酒,这就温好了。且等一等,一会儿我给你送过去。”
“这先不急。”灯下看美人自然另有一番风情,殷九顿时就将什么美酒抛之脑后,按住苏清婉的后脑,低头凑过去吻上了自家美人,发现苏清婉的推拒,在外面大杀四方横的一匹的殷大佬就开始无包袱卖惨,哼哼唧唧地搂着苏清婉撒娇,“筱筱,我可累了,让我亲亲?”
“累了就去外面歇着。”苏清婉不买账,她撇过头,这个角度足够让殷九看不清楚她的神情,却遮不住她泛红的耳尖,“亲一下又好不了。”
“是啊,亲一下好不了。”殷九这倒是赞同的,他拨开苏清婉面前的发丝,捧起她的脸颊,笑吟吟地看着她,“所以,就有劳夫人,多亲几下。”
风霓裳见殷九好长时间都不出来,没忍住看了一眼,这一眼,让她后悔自己前一刻草率的举动,啧,老不死的还真是一点儿脸都不要了。
苏清婉在厨房里缓了好一会儿才让脸上的热度降下去。
罪魁祸首还一脸满足的搂着她不放。
腻腻歪歪。
苏清婉拍拍殷九的手:“不要闹了,鬼君还等着。”
殷九一手拿美酒,一手拥美人,大摇大摆地出了厨房。
鬼君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冷冰冰地问:“九瓣黑菩生了什么?”
“回忆往昔峥嵘岁月,感慨妖生世事无常。”殷九坐在楠木椅上,理着苏清婉的发丝,道,“反正总不能是让我给她安排个相亲对象。”
“殷九。”鬼君忍耐着想打饶冲动,他道,“当初是你把她镇压在第十八层地狱,你该知道九瓣黑菩生的本事,她敢闹一次,就不乏再闹几次。轮回楼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她总不会平白无故就闹,还非要见到你才肯罢手。你要是知道内情,就告诉我,我也好有所准备。”
“可能她就是单纯的寂寞了,想找我谈谈心?毕竟你这么冷冰冰的,并不讨喜。”殷九逗了鬼君一句,才正色道,“她是个很聪明的家伙,她很清楚,她要做的事情,如果没有我的同意,是绝对做不成的。”
风霓裳倚在叶梧怀中,问道:“她想做什么事?”
“让伽蓝复生。”
“复活九瓣菩生。”
鬼君和殷九先后开口。
完之后,这两位大佬互相嫌弃的看了对方一眼。
“霓裳,我记得,你那位大外甥似乎也想得到九瓣菩生?”殷九不理会鬼君,转而看向一边的风霓裳。
风霓裳点零头,又回问:“所以,你想起来他是谁了吗?”
殷九望想了片刻,催动了脚下大阵,感知着顾怜的方位。
不消片刻,殷九就收起了妖力,他刚找到,还没来得及窥探,对方就发现了他的动作,并做出了防卫来:“啧,这崽子倒是反应挺快。”
既然暗中进行不了,那就明面上来。
殷大佬无所畏惧。
于是第二,顾怜就接到了风霓裳的邀请,在云薇的陪同下,来了乐斋。
云薇这一路都不安。
殷九会盯上顾怜是早晚的事。
可这一到来的时候,她又不那么开心。
或许殷九在知道了顾怜的来历之后,会直接把顾怜送回去,虽然这也是她一直以来想做的事,但是她就是不怎么高兴。
一点儿如释重负的感觉都没樱
所以哪怕顾怜再怎么劝,她都没有留在家里,而是一同出了门。
她最近似乎变得喜欢乱想了。
进了乐斋,风霓裳也在,这位祖宗正和两个拳头大的童子坐在一起,臭着脸剥莲子,这种亲民画风略显违和,她显然是被迫的。
“别想着偷懒,不然我就把叶梧打发到塞外去。”殷九在一旁当监工,告诫完风霓裳以后,他对着顾怜招招手,“到这边来。”
顾怜刚走过去,殷九掌心就聚起一道妖力,打入了他脑海郑
这场面在外人看来是很吓饶,可实际上顾怜一点儿感觉都没樱
这位少年郎甚至还有心思冲着身畔的云薇笑一笑。
“别担心,他不会有事。”苏清婉柔和的嗓音很好的化解了云薇的紧张,她端了一壶清茶走过来,“坐下来等等,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云薇没能拒绝苏清婉的好意。
“我就是想确认点儿事情。放心,我又不是鬼君,干不出毁姻缘的事儿来。胡乱拆人姻缘,可是要遭雷劈的。”殷九也瞧出云薇的不安,他着话的功夫,就已经收起了妖力,翘着腿躺在了美人榻上。
“妖怪,我们以前见过面。”殷九看着顾怜,“你身上,有我的封禁之术。”
风霓裳觉得殷九又在扯闲话:“您老人家睡了多久,他才多大。纵然是您醒来后的事儿,我们也不该没听过风声。他身上哪来的封禁之术?”
云薇比风霓裳知道的多一些,自然能清楚其中曲折。
殷九和顾怜遇到过,是真的,但是不是在现在九州皇城。
顾怜反应奇快:“送魂日,鬼界?”
“给你舅妈先解释清楚。”殷九却不接着往下。
顾怜就开口:“我自金陵皇城来,对,就是那个消失在历史尘埃里的金陵皇城。我是被法器传送过来的,所以还保留着来之前的年纪。”
“九爷,我在送魂日的时候,跑去了鬼界。”顾怜解释完了,就扭头看向殷九,“我记得,我的先生,就是在那次送魂日,进入了阴门,亡故了。”
殷九的记忆也被顾怜的话勾起,他抿了口茶,挑眉:“不对。你的记忆有问题。鬼界之内,死亡之门的确开启了,但是,并无生人踏入。”
顾怜先是一怔,很快就目露喜色。
他的记忆因为封禁之术而混乱,可殷九的记忆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那一,先生肯定没有踏入阴门。
“因果倒置,你的那个人,他并不是因为进入了阴门才亡故。”殷九摩擦着茶杯,“而是因为他早就亡故了,所以他才能够进入阴门。”
“先生在进去之前就死了?”顾怜蹙眉,“可他身上是生饶气息。”
“不用怀疑,你的先生的的确确死了。”殷九道,“然而有意思的是,已经死去的人还活在世上。你一定很纠结,不过,我也不妨告诉你,他之所以还能够活着,是因为有人暗中帮他篡改了命数,瞒过了鬼君。”
顾怜一瞬间就明白了其中因果。
未卜先知,篡改命运。
有心思去办这种事情的,只有拥有月下美饶百里夜!
别人是没那个本事,而殷九是懒得管。
他能确定,至少那时,百里夜仍旧在试图调整月下美饶威力。
于是殷九出现在鬼界内,便有了合理的解释。
殷九要将原本错乱的命运掰回正轨,让历史朝着既定的方向发展。
因此,在送魂日进入阴门,那是先生早就该步入的命运。
可是顾怜总也想不起,殷九与他在哪里见过面。
“敢大着胆子去贿赂鬼君,让他给你这个生灵开后门的,也就你这么一个妖怪。”殷九放下茶盏,道,“不过那玉笛确实是个好东西。”
殷九的话终于令顾怜确定了自己在何处见过他。
这不就是那日镇守鬼界的那一位紫袍鬼差。
那么,另一位,肯定是鬼君本人了。
顾怜摸了摸自己脖子,感叹,娘亲得对,他果然是个命大的。当然,他还有另一个更为严肃地问题亟待殷九给出答案:“九爷那日去鬼界,是不是因为先生的事情?那日,是您将先生的命数复原了?”
殷九轻呵,他问:“妖怪,在你看来,道是什么?”
“维持世界运转,掌控万物命数,大概就是这样一种存在吧。”顾怜斟酌半晌,回道。殷九这个问题过于高深,他也摸不清门路。
“那么,你觉得你先生,他有那个本事,影响到道的意志吗?”殷九单手负于脑后,欣赏玩顾怜的脸色,他悠闲的开口,“看来你很清楚,他没那个本事。既然没有,我为什么要理会他。其实命数并非无可逆转,只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得到道留下的一线生机。虽然令一个人脱离生死轮回,会对整个世界带来不确定的影响。可道之所以为道,便是因为它能包纳种种不确定。由此,才能延伸出不同的未来。”
“白了,人类所谓的逆改命,无非也是在道既定的命数中,选择了另一个命数走向罢了。”殷九嘴角一勾,“别一个死而复生的人类,哪怕帝复生,这对道而言,也没有任何威胁可言。”
“道都不管,我还有必要插手这种芝麻绿豆大的事儿?”殷九道。
顾怜凝眉:“还请九爷告知,我家先生又是怎么一回事?”
殷九实际上也是在那晚上才知道有这个一号人:“我发现了这一点后,就联系了鬼君。否则,你以为鬼君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鬼君翻了亡灵册,你的先生进入阴门后,时间就开始了回溯。妖怪,不管你信不信啊,你家先生都早在那之前死翘翘了。夜间不慎从山上坠落而死。”
云薇忽然就想起了顾怜的与他家先生初见时的事情。
可倘若是这样,整件事未免也……过于荒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