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所在的阁楼高五层，深度薄薄的刚走进大厅就好像看到了屋后的山体，透过窗户，一些野草藤蔓尽入眼前。

带领秦秩自门口内侧一窄窄的木梯子上到三楼，是一个充满着雕刻风味的间子，墙体是厚薄不一的木板，雕刻着一些各种各样的图案，凳子茶几等摆设看似简陋，但这些木质摆设也有一些图案，显得简朴但颇有点心机灵巧之美。

间子后面窗户外依然看到山体，土色与植物相距窗户不过数尺，伸手可触。

一幅窗帘半遮半掩，显得巧玲珑。当然这里的窗户也显得与其它地方的甚有不同，别家的窗户大都开在半壁上下，这里的是开在西北角紧贴地面，帘子半卷，凉风袅袅拂得脚底清凉。

一个婢女上来袅袅热茶，张夫人亲自督秦秩身前满面笑容的道：“姑娘，招待简慢，请勿见怪。”

秦秩暗暗感动，如此温柔知性的妇女，会与张大人闹上矛盾实在难以让她理解。

她虽然感动于她的谦卑，但不敢大方接受，急忙站起来道：“秩万万不敢劳烦夫人，夫人请回坐，秩自己来就可以了。”

但还是双手接过了热茶。

“张夫人，女子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讲？”

张夫人微笑道：“咱们都是女人，没有什么不该讲的，姑娘有什么事但无妨。”

“张夫人与张大人据有点误会，秩想请问一下，这究竟是怎样的误会？”

张夫人好像对秦秩的话题并不意外，近期就有人来探问她这个事，她与秦秩并不相识，那么来问这个事，也可能是在外面听到他们的信息，关心她才来做他们的工作。

张夫人正色道：“本妇想先知道姐的身份，此来丹霞岭就为本妇的事吗？”

秦秩道：“女子家住秦家庄，只因近日遭到狗官的骚扰，想来这里找块地盘，像张大人这样掀起义旗，这个事张大人已同意了。只是秩认为，合则两利，斗则两伤，听闻张夫人与张大人因为有些误会，不但干扰了张大人排兵布阵，也对张夫人不公平，就斗胆来了解一下。如果能够误会冰消，则明显是丹霞之福，更是下老百姓之福，而张夫人一家亦可合家团圆。”

张夫人流下泪来，低下头：“姑娘的心意，本妇心领，但本妇与张君的结，恐怕这生是解不聊了。”

脸上满是失望之色。

秦秩道：“夫人恨张大人吗？”

张夫人抬头，抿着嘴望向别处：“本妇不恨他，本妇对他何恨之有？可是他恨本妇，本妇又能怎样做？”

“请夫人张大人恨你的因由。”

张夫人伸手抹了把泪，过了一会又抿嘴低头道：“或者，这也是本妇的错，是本妇太重于过往的感情了。本妇年轻的时候行走江湖，靠卖解在酒楼上吹箫唱曲为生。本妇十七岁那年遇到一个京城的男子，对本妇百般照顾，不但暗中资助了本妇大批银子，还派人将本妇每一个卖解的场次都包了，不准一些纨绔子弟骚扰本妇。”

“那时候本妇已与张君在一起，他对我在外面卖解十分反感，更反感那些不明不白的资助，就对本妇以后不再干这个了，但是那时候张君是落魄之人，本妇因为从来不肯接受各种各样的馈赠，那些不明不白相赠的银子也想方设法退了回去，咱们的生活十分拮据，本妇就对张君再做个三两年积聚了一点银子就不做了。”

“可是张君对本妇这个决定勃然大怒，在本妇一次卖解时将本妇拖了回去，将本妇锁在间中不准让本妇出来。而这时候，那位京城的男子突然出现将本妇救了出去，并将本妇带去京城。”

“本妇虽然明不去京城，但是京城这个男子出于对本妇的关心，硬是将本妇带了去。”

“那时候本妇已怀了张君的孩子，在京城回来不久孩子就出生了。他这个孩子是本妇与那个男子的野种，对本妇百般责骂，并将本妇囚禁在这里。可是本妇与那男子清清白白，他对本妇也从没有做越礼之事。”

“就这样，本妇在这里等了他十多年，渴望他来看看本妇，认回他的孩子。日复一日，本妇失望了，想你既然不认这个孩子，认为他是朝廷中人，那么好，本妇就教导他做一个朝廷中人吧。就教导他与朝廷中人联络，让他去官场中发展。”

“这本是本妇一时意气之思，想不到重来他真的联络了朝廷之人与他爹爹作对。”

“由此张君更是对本妇恨之入骨，此生再也不与本妇相见。”

秦秩的泪水也涌出眼眶，叫道：“这是张大饶错，与夫人无关。”

想立即去找张之南理论，但想到他既有这个误会，怎么也对他不清楚。

又想那个河计划是便宜了他，这样做不是降了张夫饶身份么？

想了想又道：“张夫人可认识在此南行约百余里一条河？”

张夫人有点讶异的看了秦秩一下，道：“姑娘因何有此一问？”

秦秩道：“秩来时与一位带路大哥经过那河时，他与秩了张大人与张夫饶事。”

张夫人又低下头，道：“那已是过去之事了。”

“听那是条张大人与张夫人恩爱之河，那位大哥还给秩出了个主意，想约张夫人与张大冉那里去会面，冰释前嫌。”

张夫壤：“本妇当然乐意前往，毕竟本妇当年到京城也难怪他会怀疑，只是他未必肯去。”

秦秩叫道：“包在秩身上。”

秦秩乐呵呵的站起身。

张夫人也站起来：“姑娘，你知道张君的脾气，你如果对他这个事，只怕他……”

秦秩笑道：“张夫人放心吧，他如果不同意去，秩就绑着他去。况且他也难为不了本姑娘，本姑娘现在可是个外人，他可没有权利治本姑娘的什么罪。”

张夫人殷殷的望着秦秩，像表达那些感激的隐藏在千言万语中的话语。

当下秦秩与张夫人好只要动了张大人就来找她，径直去找张之南。

进入张之南的木房子就叫：“张之南，你这个狗贼。”

张之南心道，骂我来了。

冷冷的道：“你记得本府刚才与你什么来着？”

秦秩道：“本姐记得清清楚楚，但本姐现在不是骂你这个来着。”

张之南心头一宽：“那你骂本府什么来着？”

“本姐是骂你，好好的良田不去开发，好好的土地不去耕种，好好的义士不去招揽，荒废了这里的资源。”

张之南道：“姐此话怎？”

“本姐在这一带溜了一遍，发觉这里的土地大都没有开发，在此抗击暴政、外侮的紧要关头，这不是浪费么？开垦出来的这此田地，足可养个百万兵马，这只囤据着这点兵马，是不是想自立为王呀？”

张之南想这妮子净是瞎，你只来了这么一会就将这里溜了一遍？本府什么时候想自立为王了？

但是他感到秦秩的这个又颇有道理，好像一言惊醒梦中人，咱们的确可以不限于这些反叛的官兵，大举招兵买马的确可以壮大咱们的实力！

心中有点激动，但是他得顾住面子，道：“你的这个也有点道理，但这些田田地地需要找人来种却是难事。姐你肯种田地吗？”

秦秩道：“当兵加种田，这叫做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并不是什么难事。本姐这次就是来找田种的，怎能不肯种田？”

张之南想这妮子不过十多岁的样子，让她的见解好过本府，本府又是没有面子，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咱这些兵之前都是吃朝廷奉禄的，那懂得种田？”

他之前也的确是这样想过。

“你现在招的兵马大都是游民百姓，你是想去招官家弟子？你是游民不会种田？”

张之南又想着呀，这个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看来官当得久了，就把艰苦奋斗忘了。

“原则姑娘有什么好的安排建议？”

“本姐来时看到个地方甚是不错，在那里开垦出几条村子都没问题，本姐想与张大人去考察一下。”

张之南暗暗心动：“本府可跟姐去看看。”